明义见贺忱走过来,摸了摸怀里的狗子,低声哄它:“快叫哥哥。”
狗子不叫,转头欢快地舔明义的手背。
明义揪揪它耳朵,佯凶:“听不听你爹的话了?”
贺忱:……
贺忱忍不住道:“不用了。”
与此同时,狗子终于配合地转向贺忱,“汪汪”地叫了两声。
两双大眼睛一起乖乖看过来,莫名有点相似。而贺忱一瞬间有点想打人。
两人并肩走向书房。明义把狗子放下,让它自己去玩。
贺忱再次提笔,缓缓写下“明义”二字,淡淡同明义道:“仔细看着,一会自己写一遍。”
明义乖巧地点点头,于是贺忱写完之后便将笔递给他。
明义提笔对着纸,半天没动。最终,他犹豫着下笔——再次写出了鬼画符。
贺忱看得眼疼,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
明义回身看他,可怜巴巴道:“贺忱贺忱,你再写一遍好不好……”
明义的狗狗眼有点委屈地微微下垂,眸色水润,撞上贺忱的视线。
贺忱和他对视着,沉默一会,垂下眼:“算了。”
“我多写几遍,你好好看着。”
明义忙不迭点头:“嗯!”
贺忱的视线掠过明义点头时露出的发旋,抿了抿唇。
他发现自己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竟然不剩几分了。
这很……奇怪。
他默然放慢速度,一步一步演示给明义看。他做得极慢,又做了好几遍,自觉不会再有问题。
于是他递笔过去,淡淡道:“这下会了吗?”
然而明义却没有伸手接过笔。他一动不动,对贺忱的话也没有半分反应。
贺忱低头去看,只见明义垂着头,闭着眼,眼睫乖顺地垂着,已然睡着了。
在贺忱凑近的一刹,明义还小小地打了一声呼噜。
贺忱:……
贺忱一瞬间很想掀桌子。
他伸手想把明义敲醒,即将碰到的时候,他的手又顿了顿。
就在此时,明义朦朦胧胧地嘟囔道:“先生……”
贺忱眉心一跳。
不知怎的,这个称呼让他心中生出几分异样之感。
明义继续喃喃道:“先生,让我……睡会吧……就一会……”
他说着,头往下一点,搁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在明义低下头的一瞬间,近距离之下,贺忱隐约看到,他眼下似是有一抹淡淡的乌青色。这颜色在他蜜色的脸上并不醒目,而且十分自然,像是最开始就有似的。
贺忱看了明义一会。而后,他撇开眼,走到了一边的小榻旁,动手泡茶。
算了。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池水之上。
是即将入春的第一场雨。天要暖了。
——
入夜之后,贺忱仍旧在亭中饮酒。
昨夜储备粮误闯他住所之后,贺忱烦躁之下,加重了宅子中会迷惑人的雾气,额外加重了通向他所在之处的迷障,让那储备粮再也不可能夜里出来瞎逛到他这里。
果然,贺忱细细感受时,只感觉到那储备粮从他所在的小楼中走了出来,在附近不远处逛了起来,怎么也离不开那一亩三分地。
不过……这储备粮究竟是在做什么?怎么夜夜出来乱逛?
贺忱垂目拾起酒杯,心里生出一点疑惑。
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很快便将其丢在了一边。
只是个储备粮罢了。
他饮下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今夜这酒的滋味,似乎淡了些。
贺忱看向月光,鼻端仿佛突然嗅到了浅淡的竹香。
下次,或许可以酿些竹叶青来喝。
他好像又听到有人在说些什么。
“小妖怪,你……唔……你,你吃起来,真的有竹香……”
而另一个人像是有些受不了似的回道:“别说了。”
“我不说了……你别这么凶……别,你轻点……”
明义这夜却睡得并不好。
那种熟悉的苦痛再次回到了他身上,他恍惚之中似乎苦苦捱了一夜,而后猛然惊醒过来。
他打了个冷颤,从床上坐直,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
蜜色肌肤上伤痕斑驳,但仍旧并没有添新伤。
明义盯着床头的雕花发呆,意识到自己对昨夜的苦痛记得多了一些。
从前,他醒过来之后,对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一向是一无所知。伤痕像是凭空出现,究竟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他一直都完全记不得。
娘说,他小时候是能记得的,那时他每天醒过来都会痛哭不已,哭着和娘喊他好害怕,他好疼。后来,他适应了疼痛,也不再害怕。但他似乎渐渐开始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