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对付随随却是游刃有余的事情,里德看向双目微皱的望舒,他在睡梦中也不肯放下。
“望舒与你交心,今夜我不杀你。”
他凉嗖嗖扔下一句话,解下外袍给望舒披上。
随随不住磨牙,五脏六腑仿佛位移般的疼痛,他灰头土脸,对方却杀他轻如鸿毛。
在这样悬殊的能力差距下,该怎么救他?
随随脑袋快要炸裂开,空洞洞的廊道里一丝光亮也无,他不准备在外逗留太久,那个该死的敲门怪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搞一发突袭,走廊不能留,舞池更不能留,里边儿还有小个子男人融成烂泥的皮rou,随随想想都一阵反胃。
他抖抖索索扶墙起身,沿着来时的方向先回卧室。
古堡Yin郁的氛围愈来愈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丝丝日光都仿佛欠奉,不肯逗留一刻。区分白天黑夜大概就是看随机特效一般的空荡白和暗夜黑,今夜这样好的星月实属异常,随随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到头顶,在稀薄的空气中感受到一丝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这丝安全感还没到头,随即便被日日打卡的敲门声音驱散。
“客人,需要准备些点心吗?”嘶哑的声音如影随形,随随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战栗,他裹紧被子,企图给自己催眠。
然而这声音今日似乎久久未曾停歇,贯穿了整间卧室。
随随不免想到更多。所有人都在舞池中殒命,望舒被管家抓走,古堡上下只剩下自己一个落单的活人,那东西不停的敲,随着时间的流动,随随想也是这样,不想也是这样——自己早已成为了古堡内唯一的靶子。
只需一瞬,随随紧绷的神经便会立即崩断。
这太令人惶恐了,熬得过今夜,明夜呢?后夜有如何?凌迟的感触煎熬着随随,不要说是敲门的鬼怪,就算是夏恩伯爵亲自下杀手,怕是结局也不会比舞池中死法各异的人更好过。
周遭的温度都好似降低几分,纵然是蒙头在被子里,随随好像也能感觉到有目光随着自己的动作在不停的紧盯。
随随下定决心,猛然将被子掀开,抄起床头柜上昏黄的烛台往头上一砸——世界安静了。
随随没有留意的是,那东西距离床头不过半米远近,只是终归还是有禁制在的,这规则不仅使鬼怪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也有意在权衡着游客跻身制度的□□下,能够不那样轻易的便被鬼怪抹杀全员。
毕竟对于随随这类的普通人来说,遇事全靠苟,奔逃为活命,可极坏的一点是,规则对于鬼怪的钳制越来越薄弱,而只身一人的随随也愈加危险。
“呃唔……”望舒挣扎起身,漂亮的眼珠盛满泪水,古老繁复的契压制着望舒本就枯竭的灵力,他感到不安而空荡。
金发的绅士体贴的入怀抱起来,纤弱白皙的两条腿垂在两侧,尖尖的下巴搁在对方肩头,是一个搂抱小孩儿的姿势。
似乎连自身行动都成了问题。
他挣扎着推开里德,小狼崽一般咬他肩膀,尖锐的牙齿竟没能洞穿那层熨帖的外衣——退步了,望舒愤恨的想。
莹莹的望舒花香包裹着周身,体贴的绅士将小蛋糕送入口中,望舒偏过头去,孱弱无力的身体竟还一点一点地要睡在他肩头。
这真是太糟糕了,没有什么能够比亲自投喂小家伙更令人觉得满足而心驰向往的事情了,“少爷,多少吃些。”
他抽出一只手来抹上些蛋糕nai油,轻柔的泡发质地粘在望舒唇角,他禁不住诱惑,轻轻嗅了嗅,不着痕迹的舔进嘴巴里。
将一切尽收眼中的里德侧身将他转过来,一口又一口的喂,他还是不讲话,但最终还是张开嘴巴吃进去,鸦青长睫扑闪扑闪,撩拨在里德心上。
房间很黑,几乎无法分清昼夜。沉默的侍者会端上香甜的樱桃小蛋糕,甜腻的味道散发在床头,望舒埋在堆软的毯子里,卷卷的发尾散在纯黑的空境里,像一抹难言的亮色在莹莹发着微光。
望舒能够感觉到充盈的灵力滋养着身体,可唯独丹田处仿若一只被堵住盖子的小口,出不去进不来,连最初级的查探感应都做不到,无边的黑暗向是一只巨兽,要把他撕碎压垮。
除了每日按时敲门的里德之外,只有一日三餐加饭后茶点被沉默的女仆端送进来。不要试想跟她们说一句话,比起望舒,这些人更像是活在黑暗深处的傀儡。
于是他开始期待——
不知从某一天起,他开始向往里德口中开的很好的玫瑰;开始向往藤枝条上尖尖细细叫着的小鸟;开始向往古堡庄园以外的风景。
“小少爷。”里德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他穿着一身合身翻领西装,熨烫平整的衣角被极小心的轻轻掸了掸,漆黑的牛皮鞋焕发着崭新的光彩,里德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的,丝毫不像一个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邋遢鬼怪。
望舒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游移在他身上,可总归是少了几分敌对。房间里温暖而柔软,泛着与里德身上如出一辙的松脂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