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纯粹理性的方面来说,她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坦然地面对死亡。只要有一个足够正当理由理由,她会欣然赴死。
然而,当敌人的双手将她死死按倒在地、牙齿深深刺入她的皮rou时,她只能感觉到恐惧。那一刻,她想挣脱束缚、杀死任何挡在她面前的东西的本能反应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她从来没有发觉她的生存本能竟然会这样取代一切。
她也从来没有发觉,自己究竟有多不想死。
但如果站在她对面的是德拉科,那么她就很有可能会死。取她的命,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是他战功簿上的又一具尸体。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和其他死在他魔杖下的尸体一起血流成河。
想到他们之间的对比,她不由苦笑。
赫敏清点的尸体,每一具都代表着她的失败—那是她没有成功救回来的人。
德拉科清点的尸体,每一具都是他成就的佐证—展示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对伏地魔和凤凰社都有着如此的价值。
他们的关系—无论那是种什么关系,又会怎样发展下去—感觉像是某种残酷的讽刺。他们似乎彼此截然相反,完全对立。
如同Yin阳两极,无情地旋转循环,亘古不变。
只是战争让他们有所交集罢了。
她幻影移形回到格里莫广场,去找金斯莱。
一般情况下,她只会向穆迪汇报任务。但阿拉斯托此时正在爱尔兰和莱姆斯及唐克斯一起Cao练新兵。
金斯莱正站在战情指挥室里,盯着墙上的一张地图。赫敏知道他已经注意到她走进了房间,但他却并没有立即向她打招呼。
"金斯莱,"赫敏轻轻地关上门说,"现在方便吗?"
他猛地转过身来,长袍在他身边翻腾着。他向周围施了好几道隐私咒,然后才开口。
"格兰杰,"他说,"有新的情报?"
赫敏打开背包,把那卷羊皮纸递给了他。金斯莱接过展开,目光在纸上扫了一会儿,然后把它藏进袍子里,再次看向赫敏。
"有什么事需要告诉我吗,格兰杰?"
赫敏盯着他。自从德拉科提出要她,金斯莱就再也没有用教名称呼过她。她注意到了这点。对哈利、罗恩和凤凰社的大多数成员,他都直呼教名;但对她,他却总以姓来称呼。她对此的结论是,这是为了把她排除在他的个人情感之外。
"我想,西弗勒斯已经和你还有穆迪谈过了,关于他对马尔福的那些担忧。"她说。
金斯莱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心思。"是的,我们谈过了。"
赫敏点点头。"照现下的情况看…我开始觉得马尔福可能会杀了我—至少有那么一丝可能。"
金斯莱直直地看着她,抚平了自己的袍子。"你是想要我们救你出来吗,格兰杰?"
赫敏移开了目光,转而看着墙上的一幅静物画。"不。我们需要那些情报。如果不是马尔福,我们可能早就全死了。我只是—我想知道,在我训练帕德玛来取代我的时候,我应该优先考虑些什么。她不像我那样有两年的时间,而且她还需要学习很多基本的治疗知识,之后我才能把那些高级的黑魔法治疗方法教给她。除此之外还有魔药和采药。我只是不确定—她不像我那么有动力。我知道她想和帕瓦蒂一起留在战场上。所以我需要知道,哪些部分是你和穆迪认为最重要的。"
金斯莱沉默了一会儿。
"我会和阿拉斯托谈谈,再看看医院那边的报告。也许上面会列出我们在哪些地方没有人员冗余。下周给你答复。"
"好。"赫敏点了点头说。她的声音听起来生硬而机械。
"格兰杰。告诉我,你到底想采取什么策略?"
她回头看着金斯莱,只觉得很累。
"他想要我。他是个很偏执的人,而且他痴迷于我。但他知道我都在做些什么。从他看我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得出来,他都知道。现在我仍然没弄清楚他的长期目标是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泄露相关信息的话。如果我继续引诱他,却最终妨碍了他最初的抱负,他也许就会杀了我。反之,如果他不杀我的话—根据西弗勒斯的说法,马尔福家的男人不仅偏执,而且占有欲很强。所以,一旦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认为他会抛弃凤凰社。我是否心甘情愿似乎很关键,而他也知道,这一点取决于凤凰社是否存活。
然后她耸了耸肩。"但我的推测也不一定正确。他也许还是会背叛凤凰社,这也正是西弗勒斯所担心的。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利用他这样的人。"
金斯莱沉默了。
"如果他开始对你着迷—这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他扫了一眼桌子,手指放在桌沿,若有所思地敲击着桌面。
赫敏觉得自己应该对他的这些话作出某种反应,反感,或者满足,或者—至少该有些反应。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好像她的心正在胸膛里慢慢地收缩,一天比一天更小,一天比一天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