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独自躺在房间里时,男人辗转反侧,只觉裘枕寒凉难眠。但其实说白了,便是因为身旁少了那个人的陪伴,他竟也慢慢感到不习惯,翻来覆去好久都没能睡着。
若是按照以往,青年早就缠上来将他的手护在怀里温暖起来了,还会压低嗓音像是哄小孩子睡觉那般为他轻声唱一些没有名字的童谣。
男人恍惚间再度转过身去,对上的却只有冷硬墙壁。
“沙如雪......”
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应千歧不禁又回想起了霓绮罗说过的话。
倘若少女所言为真,那么当沙如雪为了救自己而拔下逆鳞的时候,他又该有多疼呢?
想到这,应千歧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就抬手摁上了心口的位置。
沙如雪就是月似钩,月似钩就是沙如雪。原来兜兜转转徘徊了两世之久,他也与这个人相知相识了两次,甚至还再度因为同一个人而重复陷入了那令他夜不能寐的痛苦之中。
他们难道注定这样纠缠不清吗?
如果这就是命运......又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经历那样残忍的生离死别。
明明心疾已经痊愈,但只要想到此时正在自己胸膛中跳动着的是属于沙如雪身上的逆鳞,男人就感到阵阵比平常发病时更为尖锐的痛楚朝他袭来。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沙如雪也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吧。
应千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那满头白发的青年表情悲伤,始终仿佛不能开口说话那样,只是长久沉默地注视着他。
而当男人反应过来想要呼唤他名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无法接近对方半步。
之后,他便眼睁睁看着青年被卷入了猛然暴起的地狱业火中,那些熊熊燃烧而起的烈焰犹如盛放到极致的红色莲花,绽出了无比妖艳的璀璨光华。
紧接着,那道卷在火里的身影就再也看不到了。
从噩梦中惊醒后,男人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个梦......是沙如雪在向自己求助吗?
“楼主,雪这么大,还是缓两天再走吧。”
送人出门时,花吹墨犹不放心让他在这种天气下长途跋涉,就连照慧也在一旁担忧道:“千歧兄,当真不需要让我们陪同?”
将行李接过来,应千歧只是微微笑道:“诸位不用担心,此回还是让我独自前往吧。”
这是他与沙如雪之间的纠葛,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忙。
照慧素来清楚他的脾性,便也无奈叹了一声:“千歧兄,不管怎样都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要记住我说过的话。这一次发生在沙施主身上的事比起以往要更为棘手,我们都不愿看到你受伤。”
可就算是必须受伤,有些人,有些事......不得不为。
应千歧深呼吸了一下,“我明白。”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不论沙如雪变成什么样,他都要把人带回来。
辞别了众人后,依循照慧给出的指示,男人步上了东南方的路程。
不知是不是老天开眼,在他出发后,大雪终于稍微收敛,但寒风依旧,带着誓要席卷整片天地的气势继续肆虐。应千歧只骑了一匹马,就这样冒雪往东南方而去,因为无从知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在何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大约直走了三天的时间,男人便开始有些撑不住了。纵然没有了心疾的困扰,他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全凭着一腔信念在支撑。
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后,应千歧便往不远之外的一处客栈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风雪便在此时骤然加大了。霜意扑面而来,男人眼前略显模糊,他眯了眯眼正欲下马,却在翻身时不慎一脚踩空,接着便诡异地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
来者明明没有说话,应千歧却几乎在瞬间感到了自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
电光石火间,男人甚至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攻击便罕见地落了空,反被对方狠狠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
身体立刻陷进了冰冷的雪堆里,脖颈上亦多了一道不可忽视的力度。
应千歧十分清楚那人随时都会发力,但就在刚刚他似乎中了什么邪门法术一样,不仅身体动弹不得,连真气的运转也滞涩了起来。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近自己并把他顺利制服,那个人之前,定然是凭空出现的。
还没等应千歧推断出对方的身份,一道沙哑的年轻嗓音便响了起来:“......你是谁?”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看着眼前用兜帽把自己严严实实遮起来的人,应千歧镇定道,“寻仇也要有理由,不知能否请阁下先露面?”
听到这话,那人在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但他接下来的行为却让男人惊疑不定地挣扎了起来:“你、你在干什么...!”
软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