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男人向来沉稳淡然的脸上立刻有了短暂的呆愣。虽说这样的想法不够尊重,但印月却觉得,他如此表情要比平常的严肃认真看上去更为讨人喜欢。
沉默许久,应千歧便将骤然浮现在脑海里的沙如雪的身影压了回去:“......并无。”
说罢,他就将手里的河灯放入了水里。
略有些遗憾地望了眼那朵很快就随着水波远走的红色莲花,印月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将自己先前另外买的一盏雪灯拿了出来。
“楼主,我想送给你。”
他的语气坦然自若,男人便也以为没有多想,道了声谢后就将同样是莲花形状的雪灯接到手上:“说起来,自你进入江山业火楼修习后,我还未曾怎样关心过你,不知你在楼中过得可还习惯?”
印月点头道:“楼主和花师叔一直都有在关心我啊,而且大家都对我很好,无论是郁少侠还是沙少侠。但只是......”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应千歧大概也能猜到:“胜怀并非对你有意见,他只是仍然不能接受罢了。他是个苦命孩子,打小就没了爹娘,因为幼时略有几分姿色,险些被黑心的亲戚卖去烟花之地,是月......是他的师尊救了他。所以在胜怀心里,他的师尊就是他此生最重要之人。”
闻言,印月也了然道:“我明白了。多谢楼主告知,但印月也没有要怪聂师叔的意思,毕竟......毕竟是我不偏不倚长了这张脸。”
他忽然又盯着男人道:“其实楼主一开始也会偶尔把我当成那位师叔吧?”
不能见光的心思一下子被挑破时,应千歧顿时很尴尬,只能勉强不让自己露出惶恐的情绪:“只因你们两人生得太像了,如果没有刻意提醒自己,确实很难转变。”
他搜肠刮肚地斟酌着措辞,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故而也没注意到对面的青年已经朝自己凑了过来,shi润微温的气息也如同羽毛一般,擦着自己的耳垂就吹拂而过。
“我多想,楼主能够一直把我当成那个人。”
直到印月面不改色地重新坐回去后,应千歧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刚才......到底听见了什么?
小船缓缓飘向了水中央,然后就被那几乎密不透风的河灯群围住了去路,就仿佛现在的他一样,被青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语困在网中,茫茫然不知该从哪个方向逃开。
没有再提起方才的话题,印月随即伸手探进了水中:“也不知我能否找到楼主放出去的河灯呢?”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笑意,使得应千歧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玩笑,抑或是......别的什么。他也只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样将手放进了水里,继而就触碰到了一盏不知何时飘过来的河灯。
随意的一瞥,却令男人怔住了。
那不是他送给沙如雪的雪灯吗...?
出于好奇,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伸手将那盏龙形灯捧在了手里查看,这才发现两盏灯原来只是外表格外相似而已。
不知为何,本想将龙形灯放回河里去的时候,应千歧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放眼望去之时,刚好可以看见那道正立于不远处石桥上的身影,虽然隔着一片模糊斑斓的光晕,但他好像还是依稀能够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如在梦中。
那三个无比简单的字眼就含在唇齿间,应千歧动了动嘴唇,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清晨,有谁身负长刀缓步而来,停在他面前,和平常一般微笑告别,最后留给他一袭仅存于梦里并且逐渐支离破碎的背影,转身离开之后,那个人便再也没有回头。
小船终究远离了那片水域,应千歧怅然若失地垂下眼,惊觉自己还没将龙形河灯放回去。
此时印月忽道:“看来楼主也拾到了属于自己的河灯,那我们就回岸上去吧。”
船靠岸后,两人左右也不见沙如雪的身影,不得已只好一人到街边、一人回客栈寻找。而当应千歧推开房门的时候,赫然便看见青年正趴在桌子上合衣而眠。
男人正想开口唤醒沙如雪让他到床上去睡,眼神就被桌面上的那盏灯吸引住了。
房内并没有点蜡烛,却有唯一一丝微弱光亮,透过虽是以纸扎成的、在昏暗光线下看起来却足以以假乱真的淡红色莲花散发而出,安静地明灭闪烁着。
那好像......正是自己随手放出去的莲花河灯。
应千歧有了一瞬的惊讶,但很快,熟睡的青年就动了动,悠悠醒转过来,“......师叔,你们回来了?”
他也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诧异,淡淡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困了的话就到床上去睡。”
说罢,他顿了顿,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忍不住又问道:“这河灯,是你拾到的吗?”
沙如雪睡眼朦胧地点点头:“我一个人在河边逛了逛,因为觉得无聊就想回来,谁知没看清路,走着走着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