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黑色的痕迹延伸向半空,地上散落的残肢被无形的吸力抛起,消失在那片Yin影的中心,四处拍打的触手在养分的滋养下吹了气似的膨胀起来,没一会,便以千米为直径遮天蔽日的舒展开磅礴的身躯。
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岑文凝视着那轮“太阳”,他身体所经之处,动物、植物、变异的肢体、人类的尸体,一切化为齑粉,但身体内部的空虚感还远远没有被满足。
活体分解成的能量给他伤痕累累的躯干注入了新的活力,要将他腐化的“阳光”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惧了。
如同一个巨型章鱼的怪物动了动触手,中央的圆盘缓缓打开,这是它的“口器”。
它歪了歪应该是脑袋的部位,像个天真的孩童,完全被欲望所驱使的“岑文”从圆盘中流下一些滴滴答答的粘ye。
它想,我应该吃了这个东西。
然后……
带着叶尧,他唯一的朋友。
离开这里。
它发出无意义的呓语,常人听不到的波段频率回荡着,朝着天空延展着它的身躯,百里之外的人们不目瞪口呆地望着出现在光晕里的这条巨大又可怖的Yin影。
“天哪……”
“那是什么东西!?”
耀眼的光芒有一瞬间的停顿,黑影在此消彼长下飞速膨胀,似乎就要抓住这一隙的机会吞吃掉刚才还遮天蔽日蚕食它的日光。
而后。
一切又似乎顿住了。
天际悠扬又遥远地传来一声。
柔和下去的暖光中,时间和亘古晨钟暮鼓落进世间,无视了空间触动到灵魂底处,碧水瞬间荡涤了污尘,难以言说的清明涟漪从身到心的淌过了一次弥赛。
那像是幻境,又似乎是真实。
云层之中,恍惚有迷蒙的穹顶连接到天际,丝丝泄出的光仿佛来自门扉之后的另一个世界,圣洁谨慎庄严。
那向天际伸去的巨大身躯僵住了。
这是……
岑文早已浑浊的异类双眸中勉强聚集起一点焦距。
“这就是你渴望了一辈子的东西啊。”
耳边的微风送来轻声细语。
“你付出了一切的代价,抛弃了你曾拥有的一切,现在它就在你面前……去看一看,你要的——”
“新的世界。”
淌落着腐蚀粘ye的触手朝上方极力伸去。
那是一个充满卑微和希望的姿势。
“再忍忍,早晚有一天,会好的……”
小小的他遍体鳞伤蜷缩在衣柜里的时候这么告诉自己。
在一个大家族里没有亲人的庇护生存下去有多难——每天只知道和男人厮混的母亲,连旁支过来的孩子都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摁着他的头撞上墙,把碾在脚底的点心胡乱往他嘴里塞,将他锁进楼梯下的杂物间,而从始至终,离他不过十几米距离的管家就像是站在门口的雕像,笑成面具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他这个“少爷”。
这里没什么让他留恋的。
他的心早就淬了火,浇过冰,冻得坚硬如铁落了锁。没人知道,他每一个装出来的笑容里都有揉碎了恨不得毁了一切的戾气怒火。
唯独,到另一个地方……
他凝聚起来的视线又渐渐地涣散,耳边细语化成了呢呢喃喃的乐声嬉笑,诱惑着他离它更近一些。
或许,能洗了他一身的肮脏罪孽,重新开始。
空中光芒大盛,这一刻仿佛炸开了一个太阳,金色的轮廓在异度空间中隐约打开了门扉,刹那间漫开的其实压得这一片空间仿佛成了真空。
生灵寂静,时空凝固。
这一刻仿佛有亘古那么久,又仿佛只是快到无法察觉的一瞬,在被扭曲的观感中,盛放的光芒绽开到极致,瞬间湮灭。
一切都消失了。
寂静,空荡。
腥臭、血rou、嘶吼,湮灭得干净,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长久的沉默,久到这世上好像没了其他的声音。
“啪嗒”。
一滴,接着又是一滴。
雨水竜竜窣窣地落下来。
“叶尧!”
远处隐隐传来嘶吼声。
废墟当中伫立了许久的人影晃了晃,终于活过来似的,缓缓扭过了头。
步重撑着还不太利落的腿,踉踉跄跄地朝他奔过来。
叶尧远远看着他,唇角忽然露出一点清浅的笑意。
“别过来。”他说。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这句轻语却像是被风送着到了耳朵里。
步重顿住脚步。
他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天空中方才还一片柔和寂静宛若天堂的情景里突然出现了一圈盘旋的云彩,漩涡状慢慢流动着朝里蜷缩起来。
明明是瑰丽的景色,但正中央逐渐加深的颜色却隐隐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