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弋打了电话过来,林蔚安手忙脚乱点了接通,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喂。”
“喂。”秦弋说,“你什么事儿啊?忙得久吗?”
林蔚安没想到秦弋问得那么细,有些卡壳:“就是,没什么大事,现在还不确定。”
“晚上也没有时间吗?”秦弋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我特意买了好多菜呢。”
林蔚安拼命压着那点心酸,语气故作轻松:“没事儿啊,你再叫两个朋友去消灭。”
“得了吧。”秦弋说,“这样,你晚上要是有空说一声,可以过来吃一顿饭。”
“晚上是真的腾不出时间了。”林蔚安笑道,“没有口福。”
“行吧。”秦弋也不强人所难,“那等你有空了再说。”
“嗯。”
话说倒这儿,林蔚安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电话不比面对面,即使沉默坐着,什么都不说也不要紧。
“那就挂啦。”林蔚安说。
“行。”
秦弋应了声却没有挂,林蔚安又等了几秒种,主动挂了电话。
原先躁动难安的情绪倒是因为这通电话平静下来不少。但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七点半,他换了一身衣服,拿起那把折叠水果刀,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把它揣进了兜里。
疯子发的地方距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那附近是几家酒吧和KTV,吵闹得很,林蔚安也很少从那边走过。
林蔚安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我到了。”
“你往右边,走过来。”那个声音开了口。
林蔚安捏着手机没有动。
这一片都是嘈杂热闹的,那人的声音却清晰,那边好像没有杂音。他左右看过去,试图“破译”那人的位置。然而很不幸的是,林蔚安左看右看,实在没有看出来哪里是绝佳的藏所。
“过去了吗?”那人有些不耐烦。
林蔚安依言走过去:“嗯。”
“我警告你。”疯子的声音Yin恻恻的,“最好听话一点,我对你的耐心就多一点。”
“往前走,有个巷子,走进来。”
林蔚安皱着眉头看着黑漆漆的巷子。
“怎么?”疯子仿佛早已预见他的动作,“不敢进来了?”
林蔚安当然不会被他所激,只是今日这一遭,怕是也难躲过去了。
他定了定心神,打开手电筒,慢慢走进去。小巷子曲折,也不是一条通到尾,看起来像迷宫一样。
“左边。”那人有些冷酷地下达命令。
林蔚安走了几步,又听他说:“右边。”
如此七弯八绕,竟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四周静得厉害,林蔚安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重落在神经上。
“手电筒关了。”
林蔚安没有照做,举着手机四处看。这地方黑黢黢的,也没有遮挡的地方,说不定到处都是死胡同,他跑都跑不出去。
“最后说一次,关上。”
那声音已经很近了,近到林蔚安下意识转身,结果被狠狠捂住嘴。
那人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朝他手机伸过去。
“唔,唔。”林蔚安拼命攥紧手机。这是他最后的筹码,绝对不能丢。那人也似乎只是想关手电筒,见手机实在拿不掉也不再强求,只是把手电摁灭了。
最后的光亮熄下去,周围静得毛骨悚然。林蔚安的后背贴在那人胸膛,几乎能透过一层薄薄的肌理感受到那种跳动。
他往前两步,挣开那个人。
疯子也不拦,估计是认定林蔚安再逃不出他掌心了。
“先生。”林蔚安尽量客气着,“我不知道哪里跟您有什么矛盾。”
“当然没有。”疯子声音还带了笑。
电话里他的声音稍微低些,林蔚安难以判断,可现在听来,竟像是个少年。
“你要钱吗?”林蔚安问。
“我不需要。”那人有些不耐烦,“林蔚安是吧?”
“……是。”
“我叫于将。”
这通自报家门出乎了林蔚安的预料。毕竟对方选的地点和方式,都不像是要让林蔚安知道自己的样子。
“于将。”林蔚安尽力心平气和,“我觉我们可以谈谈。”
“床上确实可以谈谈。”于将吊儿郎当的,居然还有闲情点了一支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林蔚安居然稍稍放松了,但脚下却是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高考刚结束,学校所有学生都放了假,不允许返校。于将高考最后一天考完被拉走了,宿舍还没有收拾。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那台单反了。那是姥姥送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他怕出了闪失,只能翻墙回去拿。
他不是什么多重情重义的,对那个教室也没什么留恋,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爬上去准备最后再拍几张照片,以后跟他姥姥唠嗑的时候还能烧给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