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元煜倒在床边,手臂软软垂在地上,眼睛肿得像核桃。
宫人小心地拧干毛巾,盖在他脸上。
巴掌大的脸被宽大的毛巾覆盖,更显他面小可怜。宫人忍不住劝道:“陛下,别伤心了,世事难料,谁知道长公主竟有这心思。”
一个月前,长公主犯上作乱,谋反不成被缉拿。闻不成直接抓着元煜的手写下圣旨,命其削发为尼,终身孤守罪庵。
元煜不满的挥手,叫宫人退下。
殿内空空荡荡,偶有鸟儿路过床边,啼叫两声,继而飞走。
元煜的心更加空荡,似有冷风从心口吹过,吹得他四肢酸冷。
元煜吸吸鼻子,只觉自己可怜。
他明明很努力当个皇帝,可那些官员这个说他不行,那个说他心慈手软,没做几年皇帝,他一直放在心里敬重的长姐竟然谋反。
他怕是永远忘不了那个场景。
火光漫天,风华绝代的长公主站在宫墙上,遥遥对他射来的那一箭。
“小鱼儿,为何姐姐看中的东西,你都要与我争?”被侍卫按在地上的应安冷笑,“你离了闻不成还能做什么?早知当年,我就不该瞒下你是双——”
“啪!”
元煜与应安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放下手掌的闻不成。
“带下去。”闻不成低声道,“割了舌头。”
“!!!”
“皇姐——”元煜想要追赶的动作被闻不成按下。
男人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陛下,冷静。”
元煜越想越生气,眼上的毛巾越发温热,他抬手想要揭下毛巾,猝不及防碰到一只手。
元煜:“!”他一把拽下毛巾。
来人依旧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元煜没来由心虚,冷哼一声,转过头往里蠕动。
闻不成:“……”
元煜伸手,故意将毛巾扔在闻不成身上。
“啪。”
shi漉漉的毛巾顺着闻不成的官服滑落,一道水渍。
“你来干什么。”元煜哼哼,“闻大人日理万机,还有时间管我?”
闻不成抬眸,语气淡淡,“臣来,批折子。”
元煜瞪大眼睛,坐直身子,不敢置信看着闻不成不管自己,直直往书桌走去。
“你!”
元煜看着闻不成自然地坐在他的位置,手持朱笔,轻车熟路的看折子,批折子,一点目光不给自己。
“你没了闻不成还能做什么?”元煜脑中突然闪过应安的话。
“闻不成包藏祸心,独揽朝政,恐威江山社稷啊!”
“闻不成狼子野心,陛下不得不防!”
“陛下”、“陛下”、“陛下!”
“吵死了!”元煜大喊一声,脑袋钻进被子里。
闻不成抬头,见对面床上圆润的小屁股高高撅着,对着自己。
闻不成:“……”
没一会,屁股的主人打起轻鼾。
闻不成摇头,轻轻走过去,为他盖上被子。
“太师……”柔软的手抓住闻不成的袖子。
“别走。”
……
“当皇帝一点也不好。”元煜对柳衿说。
两人坐在湖边,头戴花环,手持鱼竿,嘴里叽叽咕咕。
“太师忙的整日不见人影。”
柳衿好笑的摸摸他脑袋,打趣道:“做皇帝与见太师有何相干?”
元煜脸微红,耳朵上浮起淡淡粉色。
“今日阳光太照人啦!”他高声宣布。
天边乌云飘过,挡住唯一的光源。
闻不就吐掉瓜子皮,瞅瞅闻不成,“你行不行啊?哥。”
闻不成放下画笔。
洁白宣纸上,穿着龙袍的某人眉眼弯弯,脸比花红。
湖边,柳衿低声问,“小鱼儿,三年了,怎么不见长?”
元煜脸更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与衿儿哥哥一样啊!
数十年前,皇宫。
皇帝抱着刚出生的元煜,看着他脖子边代表双儿的红痕消失不见,弯起嘴角。
“记住,皇后娘娘生下的,是男子。”
……
“衿儿哥哥又被不就哥哥带着游山玩水了,唉,我什么时候能去游山玩水呢?”柳衿用从柳氏游馆“托儿”那里学来的语气棒读,“煜煜儿也想看山看水,看星星看月亮,看——”
“看书。”闻不成淡声接话,手中翻过《恶修罗十八地狱游记》又一页。
“不解风情!”元煜无声嘟嘟。
闻不成书轻斜,元煜立马低头,捧起《论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带着墨香的书经意滑落,元煜的大眼睛刚刚露出书面,被清冷的目光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