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下车队,他们回流霞关的速度变得飞快,大概六天就可以到塑月,日夜行军,第三日中午到了这趟途中唯一可以补给水源的咸海子,驻扎补水。
咸海子靠着驻扎地一转全是兵士在煮水过滤,蒸汽腾腾,吴辉请叶骁到自己帐中一叙,叶骁也正好有事想问他,吴辉本想边吃边谈,他在北狄土地上本就容易疲倦,又怕自己吃多了饭气攻心更加犯困,便婉拒了。
两人帐中坐下,叶骁问上谕是怎么传来的,吴辉说乃是飞鸽传书,叶骁问可有上谕誊抄本一看。
他昨天在马上一直在想这件事,觉得哪里不对。
杨公子?上谕?这些士兵不知道他是秦王叶骁“叶骁”接到上谕理所应当,但是一个衙内“杨峰”凭什么劳动皇帝亲下上谕,还让流霞关派人来接?但是令牌和身份都是真的,他心有疑惑要问吴辉。
吴辉点点头,唤了一声:“来人!”
帐门一动,一群兵士一拥而入,叶骁一楞,只听到吴辉暴喝一声,“奉陛下上谕!捉拿要犯杨峰,如若抵抗,就地格杀!”
他话音未落,一群士兵已经冲到他跟前,杀气腾腾地一刀劈下!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叶骁腰间横刀已然出鞘,只听数声金铁交鸣,血花四溅中一片惨叫,他已抢出帐外!
羽林卫诸人看他提刀抢出,略一愣神,身旁士兵已经拔刀杀上,只听连声惨叫,数名羽林卫扑倒在地!
叶骁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拴马的地方,几刀下去,把所有的马都放了,一声唿哨,他那匹纯金色的宝马和雪花全都冲了过来!
骏马奔驰而至的瞬间,他抓住马缰飞身上马,单脚蹬在马镫上俯身一抄正好把雪花抄进怀里,他头也不回,抱着雪花矮身伏在马上,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他身旁追来一骑,叶骁一瞥,是羽林卫首领,满脸是血,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羽林卫首领的这匹马获赠于弥兰陀,神骏不下于他的这匹,故而能并辔齐驱,叶骁在风里嘶吼着问了句其他人呢?首领沉痛地摇摇头,做了个拦截的手势,便垂下头去。
叶骁清楚,余下的人恐怕都为了阻挡追兵而牺牲了。
他没说话,只是伏下身子,抱紧了怀中的黑狼。
荒漠上的雪是干的,马蹄踏上去就一个松松的窝儿,风一吹一会儿就抹平了。
风越来越大,追兵的声音很快就听不见了,但叶骁不敢稍停,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心内估算一下,朝丘林部的方向全力奔驰,足足到半夜,看到前方有个避风的土坡,两人过去,让马歇歇。
羽林卫首领叫黄胜,没受什么伤,就腕子上被削了一块。
叶骁松了口气,仔细问了情况,原来异变一生,羽林卫训练Jing良,立刻反应,为叶骁和黄胜断后,加上叶骁放跑了所有马,所以追兵起步就晚了很多。
说到这里,黄胜偌大一条汉子握紧双拳哽咽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叶骁知道,现在还没有跟上来的人,只怕凶多吉少了。
他胸内郁愤之极,喉头抽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给他包扎完毕,重重拍了他肩头一下。
叶骁着手清点物品:他身上穿的缂丝雀纱鹤氅,里头俱是最上等的裘衣,防水隔寒,即便是这边的天气也抵得了。
黄胜冲出来的时候随手捞了几包东西,运气相当不错:一床野宿的褥子和一包干粮,叶骁估了一下分量,够他们两个吃上三天。黄胜身上也是上好的裘皮,和着褥子没有火也能勉强在野外生存。
此外叶骁的马鞍暗袋里放着一些散碎点心、rou干和一囊酒,贴身荷包和丝囊里有他的行印、吊命的山参、拔毒的珍珠和金创药这些零碎。雪花叼出来的是他平常就备好的牛皮袋子装的急用包,里头有一捆rou干、一瓶石火脂,本来还是他从显仁帝库里挖出来给沈令晚上看书用的,这一小瓶自己就能烧几天几夜。
一停下来,叶骁就让雪花去找树枝,这一会儿工夫,它陆陆续续叼来一些干透的梭梭草——荒滩上只有这种植物能活下来。
叶骁清出块地面,让两匹马围着人躺下,把雀纱鹤氅和那块褥子罩在上头,里头就围出一小块又暖和又不透风的地方。
他把干透的梭梭草架好,淋上一点石火脂,生上火,他把牛皮袋子折了折,弄成一个锅子,舀了干净的雪放进去煮,看着煮化了,丢进去一片“天吴鳞”,净了水,放了干粮rou干。
看他起身,黄胜忙要起来,他说我要做的事儿你干不了,便让黄胜看着火,自己和雪花出来。
今天风大,天上没有云,天空跟洗过一般,他穿了黄胜的裘衣,根据星辰辨别方位,一边跟着雪花走一边盘算。
兰氏据点那边还有吴辉的兵,肯定去不得了,他估算一下,自己现在离丘林部的领地最近,大概有五百里,但他能想得到,对方也想得到,这条路怕是有危险,但剩下的东西根本不够支撑去别的地方,只能咬咬牙,争取三天内赶到。
但是这次是怎么回事?沈令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