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就是个由头,玩乐才是目的,钱孙河招来关内最风流的一班子弟和行院魁首,在别院闹了一夜,待到清晨,里坊一开,横波的管家亲送了信过来,横波刚喝完一轮,正要就寝,不耐烦地接了信就走,管家嚅嚅地道:“大人,那封信要立刻——”
钱孙河站在台阶上负手而立,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信上押的是秦王的火漆,立刻使了个眼色,还没等管家说完,众人早把他拥走,嘻嘻哈哈地道:“早看晚看一会儿打什么紧,老丈我们且去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横波也不以为意,揣着信被侍女扶入帐中。
横波喝得太多,一挨床就睡透了,那封信被侍女偷走,送到了钱孙河手里,他小心翼翼拿刀片剔开火漆,展开一看,里头是一纸秦王令谕,雪白令纸上写着,叶骁化名杨峰,在列古勒剿匪已毕,已查明钱孙河恐与所查之案相关,目前证据还在搜查,待叶骁返京与他一同入京。着令叶横波监视钱孙河,并在城内收集证据,为恐有变,赐以便宜行事之权,如钱孙河有异,可先行缉拿。
被发现了!钱孙河脑子嗡的一声,他把令谕放到桌上,浑身止不住地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一惊!
不对,还有救!
第五十八回 笑弹冠(中)
他小心翼翼抓起令谕飞快誊了一份,把令谕装起来,把火漆抚平,放在手里揉压折叠了几把,吩咐侍女把它放在横波身下,他在房内兜了数圈,心下有了成算。
就这份令谕的内容来看,叶骁现在在列古勒,他还是在怀疑自己,他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那他要怎么办?
钱孙河脑内飞转:学沈令行献关投降不可能了。北齐现在是塑月属国,而他与荣阳隔着鹰扬关。
那他只能……杀人灭口。
可现在没有机会。叶骁此行剿灭匪徒,身边一定带着人,他武艺甚高,灿家人又在身边,刺客不可能成功,但是若动用士兵……不行,他摇头,且不说叶横波在城里,就这流霞关上下等着他倒台的也不少,他敢妄自动一下,都是死罪。
他无法可想,如同一只坐以待毙的野兽一般,沉重地抱着脑袋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钱孙河猛的站起来,叫来自己心腹家仆,咬着牙让他带人去列古勒,务必查出县衙里现在都有谁!
而横波睡醒,看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信脸色一变,匆匆回府,监视她的人回报,说横波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了内书房,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从此之后,横波把四处别人送的婢女仆从统统退了回去,深居简出,再不轻易出门。
而谁也不知道,那一日,进入书房之后,她微笑着,烧掉了手中的那纸所谓令谕。
三月下旬,冯映一行人经水路到了丰源京,金殿上冯映玄衣玉冠,姿容清俊,仪态端雅,应对从容,一下就得了显仁帝的心,心中觉得自己给外甥女选的这门亲事甚好。
他下朝之后美滋滋地去了卞阳的月华宫,卞阳正抱着小皇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叶询在旁边看着,这娇妻爱子的景象看得他心中舒坦。
他让叶询抱着弟弟回去,拉住卞阳,也不让人跟,就他们两个出去走走。
丰源京三月已是春末,开始进入雨季,今天难得晴好,夫妻二人便在宫苑里沿着太ye池走了走,卞阳身娇体弱,走了一会儿额头上便出了层薄汗,显仁帝怕她着凉,把她带到亭中歇息。显仁帝问了几句关于冯映的事,卞阳一直谨言慎行,却也对这个兄长赞不绝口。
显仁帝点点头,“嗯……天下三贤啊毕竟是。”
他又问了些关于冯映婚嫁的情况,卞阳冰雪聪明,便知道显仁帝动了说亲的心,但是能让一国之帝来说亲的,现下只有横波,卞阳便越发出言谨慎,却也实话实说,直说自己这个哥哥持身甚正,但一直未有婚配,原因为何她也不知。
显仁帝点点头,恰好蓬莱君那边派人过来,他便离开了。
午后暖阳甚是舒服,面前太ye池清波如镜,熏风依依,卞阳便在伸入亭内一株杜鹃下,靠着栏杆沉沉睡去。
她再醒来,却是被落在脸上的簌簌花瓣惊醒。
她模模糊糊呢喃了一句,伸手遮着面孔挡着眼,却哪里有风,只见一个俊美少年站在亭外,粉花绿树之间,乌黑的发,深灰的眼,笑意盈盈地看她,轻轻晃着杜鹃,落了她一鬓薄粉浓白。
看她醒了,叶询停手,只侧头看她,笑道:“你醒啦?”
卞阳倏忽一惊,心头微跳,掌心出了一层汗,她胡乱应了一声,慢慢起身,哪知靠得久了,身子一麻,看她摇摇欲坠,叶询立刻一个探身,抓住她胳膊,看她立得稳了,随即放手。
——他的手是烫的,象阳光一样滚热。
叶询却不知怎的红了脸,他猛然低头,嘟囔了句什么,便跟她说了一句,我去叫人,就飞快离开。
卞阳怔怔地立在亭中,这时候才想起,叶询刚才,没有唤她母后。
她忽然心中有陈杂味道,她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