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回房,眼角余光瞥到一条纤秀的朱色身影穿廊而过,正疾步往后宫去,叶骁眯了眯眼睛,双手插在袖子里,靠着廊柱,掐着时间,看着对方验完钥信,快踏入后宫了,才不紧不慢地扯着嗓子唤了一声,“沈……行……”
然后他非常满意地看那人被迫刹住脚,转头一看,调转脚步,向他走来。
沈行今日穿着五品舍人的官服,素面朝天,一张面孔清丽绝俗,他到了叶骁跟前,也不恼,盈盈笑着见了礼,“殿下安好?太久不见,看气色甚好,想必要查的案子有眉目了?”
叶骁借口查案出的京,沈行一直怀疑他和沈令去了北疆,在叶横波那里碰了钉子,前些日子刚收到手下回报,他确定沈令身边的杨衙内就是叶骁了,结果叶骁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宫里,着实让他一惊,他过来这短短功夫,脑内飞转,心里想莫非自己在北疆布置的事情暴露了?各种事情推演一遍,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叶骁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明白叶骁为什么叫住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叶骁含笑看他,上上下下瞅了几遍,才慢慢地道,“……沈公清减了些。”
“多劳殿下挂心,下官愧不敢当。”
“诶,对了,听说你们国主要上表请立太子来着?”
沈行心内一跳,他本能地微微侧头,想咬指头,手刚抬起,随即强迫自己放下,对叶骁甜甜一笑,“据说国主确有此意。但是应该还没有递上吧。”他顿了顿,“再说,殿下您现在是北齐监国,若国主真要上奏,也必须先交给您呀,下官一介小小宦官,不过在上国侍奉陛下,立储此等大事,下官轮不到置喙,也不配多嘴。”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置身事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叶骁似笑非笑看他,“哦,可沈公在北齐朝堂乃三品大员,专司起草诏制,怎么可能不知?”
“下官乃痴钝愚忠之人,在北齐,便只知道一昧忠诚于国主,在塑月,便只知道忠诚于陛下,其他一切,全所不知。”说罢,他恭恭敬敬,向叶骁折腰。
叶骁笑出声,他玩味地看着沈行,直到对方缓缓直起身体,他忽然俯身,在他耳畔低低地道:“沈行,我呢,觉得唐庐王比鲁王啊、燕王什么的都要好得多。”
他这一句一出,沈行心里立刻明白,叶骁知道或者怀疑,在北疆追杀李广的,是他的人了!
不过……沈行在心中冷笑。叶骁没有证据。
他一点证据都没有。叶骁手中但凡有一点证据,就绝不会在这里和他废话,早把他杀了。
他心中一定,面上泛起一股不自觉地媚笑,他轻轻咬着唇,一双shi淋淋的桃花眼由下往上瞥着叶骁,只这一眼,百媚横生。
他轻柔笑语,“殿下乃北齐监国,阖国上下任由殿下处置,殿下说谁好,就必然是好的,如若殿下有需,下官可以代为转达,您看如何?”
在列古勒追杀李广的,大概跑不了沈行一份。叶骁高深莫测地慢慢起身,和他拉开一定距离,忽然勾唇一笑,换了个问题,“我看沈公行色匆匆,这是有什么急事么?”
沈行一躬身,恭敬答道:“后宫皇后那边派人传唤,下官并不知有什么事。”
“那我就不耽误沈公了。”
第四十四回 冬风恶(上)
第四十四回冬风恶
他眼睛刚闭上,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响起,他一听就知道是谁,一睁眼,果然是横波推门而入。
横波看着像刚从前朝退下来,边走边脱,推门进来一身朝服脱了一半,看到他愣了一下。
她是知道叶骁去北疆的,现下看本应在北疆的人出现在这里,不禁一惊。
叶骁却一脸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往她背后望了望,“退朝了?今儿这么快?”
“没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把我们赶出来,大舅拉着一群重臣在偏殿开小会。”然后她问,“有衣服给我换么?”
“备用的我穿了,应该还有一套,你看看橱子里有没有,实在没有去小询宫里拿一套咯。”
“麻烦。没有诶。”
“那你再翻翻,我带来的应该有两身干净的。”
两人名为舅甥,实际是兄妹一般的感情,也没什么避讳,横波嫌朝服琐碎麻烦,便拎了叶骁的一套衣服换上。
她一边挽着袖口一边从里间出来,说嗨,昨晚上京城可乱了套了。
叶骁心内一紧,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皱眉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阿娘一宿没回家,禁军满城抓人,宵禁了都开里坊的门抓,我站在楼上往下看,嚯呀,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阵势,满城的火把,全是禁军。”她说话的功夫已然坐在叶骁身旁,拿肩膀拱了拱他,“诶,跟我说实话,昨晚上的事儿和你回来是不是有关系?”
我去,他就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叶骁懵懵地摇摇头,表示我回来就扑街睡死了,昨晚上发生啥还你刚告诉我的,这不才起来,真不知道。
横波点点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