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诚实点头,“还饿得很。”
“那去外间?我泡壶茶给你喝,我记得还有几包蜜煎和rou脯,你先垫垫肚子?”
叶骁抱着怀炉往后仰了仰,特别无辜地把脚翘起来,沈令这才发现,他脚上换了鞋,是双羊皮里子的软鞋,“靴子shi了,五娘刚给我换了鞋,不许我乱动踩脏了。”
叶骁可爱得沈令觉得自己有点儿顶不住。
他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外头正带着人洗洗擦擦的五娘听到里面动静,严声道:“沈侯你莫管他,我刚把他摆好,别让他乱动,又沾得一身灰,我还得洗他。”
叶骁灰溜溜地把怀炉又抱紧了一点,可怜兮兮地吸了口气。
沈令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去外面给他捧了水和吃食进来,在他膝上铺了巾子,叶骁乖乖张嘴,沈令一愣,叶骁举了举手里的怀炉,“五娘不让我动。”
沈令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甜甜地拈了块海棠蜜饯喂给他,叶骁说你也吃,他嗯了一声,捡了块酥酪胡桃糖,一人一半。
进来放东西的五娘面无表情:妈的不干活的狗男男。
灿灿举着柜子大步走到两人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叶骁,叶骁拈起一块蜜饯喂给她,她左右嚼嚼,把柜子往炕上窈娘指定好的地方一放,转身出去。
沈令心虚的跟出去一块搬运东西,只有叶骁一个人,心安理得地翘脚抱着怀炉,坐在炕上看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忙成狗。
第二十八回 一斛秋(上)
第二十八回一斛秋
入城当晚,有地方乡老请的洗尘宴,两人提前了点儿动身,从县衙角门出来,绕着城慢悠悠地转了转,再往东边张大户的宅子里去。
列古勒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营生都有,街上来往的人种族繁多,五颜六色得很。
所谓洗尘宴就是老一套,新上任的地方官和城里大户们见一面,联络一下感情,正所谓铁打的大户流水的县令,何况还是列古勒这种三天两头没县令的地方,就是走走过场,两边都不怎么上心。
然后就在这个完全不走心的宴席上,两人轻轻巧巧抛了个饵出来,炸了一城的锅。
沈令先问城里现在怎么样,缺什么吗?有人说,城里的盐可能不够——朝廷每年发到地方的盐都是有定数的,这就是故意给他抛难题了。
沈令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叶骁在旁边微微一笑,“这个简单,我手里恰好有盐引,派个人去流霞关那边关了盐来就好。”
盐引就是朝廷下放的官盐贩卖凭证,是门一本万利的生意,但非权贵不能得,如今听叶骁说得这么随意,所有人眼中都Jing光一闪,看向县令带来的这位“杨衙内”。
叶骁深谙钓鱼Jing髓,只淡淡地说了这一句,便绝口不提盐引的事,端起酒杯沿席敬酒,只笑容可掬地说,自己羡慕这边商业繁华,恰好现在秋市即将到来,想要在这边开个铺子做做生意。
——这做派可就和以前所有县令都不一样了。听这意思,这新县令不仅不会跑,还有在这儿深耕的意思?那他图什么?
在座的几乎全是商人,心里立刻打起了算盘,掂量起叶骁和沈令的份量,叶骁不以为意,笑yinyin地提着酒壶,正到东主张大户近前。
张大户靠秋市发家,现在是整个燕州都数得着的豪富,已经搬去流霞关,每年秋市才回来一趟主持生意,就这样都摸不着盐引生意的边儿,看叶骁过来,他连忙起身,笑道,这种小事衙内甭Cao心,就用我的铺子,城门口最好的三间。
叶骁含笑谢过,宴席结束,一张房契裹在信封里,轻轻巧巧就到了叶骁手里。
他对沈令道,你看,做生意的人,就是知机。
五天后,叶骁的杂货铺子开张,同一天,两千斤盐和三千石粮食运到了列古勒。全城都惊了,叶骁轻描淡写地说,本来是打算关十引盐来,后想着冬日怕chao,又看今年天气冷得早,胡乱拿盐引换了点儿粮食来。
这一下,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都不同了——县令能干多久不知道,但在快过冬的时候能从流霞关这么轻易的运出粮食和盐……“杨衙内”是真财神爷啊!
叶骁瞬间炙手可热了起来。捎带手的,几个大户拍胸口承包了县衙的重建,保证入冬前给沈令一个气派县衙。
叶骁的铺子里什么都有,又好又便宜,他泰半时间都待在店里,边境民风开放,有这么俊的老板镇店,姑娘们快把门槛都踏破了。
小城人少,所有人都互相认识,高度自治,沈令目前最大的活儿就是看看县衙的修复进度,和给参加秋市的商队核发牌照。
参加秋市三年以上信誉良好的商家发黄牌,五年以上的牌照是红的,上面几道竖线就表示参加了几次秋市,余下一律白牌,而因为有欺诈斗殴这些情况拿了黑牌的商队,三年之内不得参加秋市——附带一提,叶骁给自己整了块绿油油的牌照,这证明他是塑月叶氏皇族的皇商,整个秋市独一份儿的绿,绿成一道光,看得人发慌。
中间沈令无意问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