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贝壳?”
“不,”我坐回床边,一口否决:“shi乎乎的,做什么都不方便,还是睡觉等着吃饭吧。”
吕北点点头,看上去有点沮丧:“其实,如果你想拍照什么的,海边下雨也不影响的。”
“我没所谓,等雨停再说吧。”
我又躺了回去。
吕北见状,与我躺了并排。中间仍旧隔了两个人的安全距离。
他的情绪不高。可能是因为我说的话,可能是因为他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却在我这里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也可能是有些内疚于我们的旅游无法进行下去。
我摆弄了半天手机,气氛实在凝重,便主动说:“看电影么?”
酒店里有幕布和投影机可以放映,恰好天Yin,是绝好的看电影的时机。
“好……”
“看什么?”我问。
“《春光乍泄》吧,一直想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行。”
但在这种天气,我们俩这样尴尬奇怪的关系,选择这样一部片子,简直是疯魔了啊啊啊!!虽说是同志片子里的神作,可感情之纠葛故事之悲凉,更是让人无法释怀。看完之后,我俩陷入了种难以自拔的悲痛氛围中。
看着看着时我便想,如果硬是要分的话,吕北更像放荡随性拈花惹草的何宝荣,我则很像隐忍包容痛苦不堪的黎耀辉。但细想又不是,我对吕北的妥协,大概是迷恋崇拜的成分更多些,而非剧中黎耀辉的疼爱呵护;一如吕北的放纵,并不是何宝荣那般不负责任的天真,而更像自甘堕落后的麻木。
我们终究都在现世,各自演着各自的故事。
不过看这种电影,现下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让我意识到,我所经历的一切也并不算什么。假使我要斤斤计较下去,那有可能只能落个与吕北走到永不相见的下场。
此事对我确实比较有震慑力。我作天作地的思想收了收,一下安分起来。
而吕北,也一直沉默着。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就是他才被拒绝过的那句:“不如我们也重新来过?”
可他没敢说。
我也没法应着。
但我突然觉得,这次旅途果真是件好事。走到陌生的地方,与熟悉的人共同创造崭新的回忆,我似乎在已然走投无路的关系中,看到了一丝有新出路的迹象。
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出来,只是想,一直以来,我好像太钻牛角尖了。
我开始反思我自己,是不是我太不懂事太别扭了。
最初的最初,我原想着能跟吕北在一起便是祖坟冒青烟前世烧高香莫大的福分,可现在的我早在生理意义和一部分的心理意义上占据他,可以跟他好好交往下去。我却就是心里不舒服,就想变着法儿不过了。
我当然不会觉得我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的那种人!
我们老实人!只会做接盘侠!不会做负心汉!!
我只是好不平衡啊。
因为我好不甘心啊。
在晚饭前,我开始第无数次复盘我俩的关系。
我这个人吧,待人有得必有偿,可对于吕北,起初便都是错的。
我对他的沉没成本太大,感情太失衡,都是给予,从未得到。亏欠的篓子太大,以至于到了如今都填不满。我终于学会说出我的诉求了,学会张口去要了,可我现在想要的补偿,就会是当初的十倍百倍。甚至是吕北给不起的价格。
说来说去,其实也是在跟自己较劲。
这算是我对自己的一种自我补偿,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种对自己的认可。
不断告诉自己,我做到了,甚至,我还能做得更多。我对于吕北,还能更重要。
我在试图诚实地面对自己。摆脱一直以来给自己“舔狗”的标签,纯粹作为苟阗这个人来直面内心。
我奢望唯一,奢望轰轰烈烈,奢望他心里能留下那一滴泪。奢望我就像这一波一波的浪chao,可以一遍一遍将沈敬的名字冲刷掉。奢望哪怕他会一遍一遍再次出现,我也能无休止地从他心里脑里喷涌而出,席卷掉所有痕迹。
就像海chao,这种海水在日月引chao力作用下引起了周期性的自发运动,不管大海愿不愿意,都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疲倦地涨落着。我希望对于吕北来讲,我的存在便是chao汐。不管他愿不愿意,在他生活中每个留下脚印的人,都会被我一次次洗刷掉。
更遑论,洗刷掉沈敬,洗刷掉他历届前任。
至少,以后吕北能意识到,我是他有且只有的唯一的责任与义务。即便万一,某一些时刻,他突然想起了沈敬,在心里怀念片刻后,也立马能意识到他对我不起。我的名字会快速漫上他的岸,将他的杂念清理干净。
这就是我内心最深处最隐秘最疯狂的占有欲。
我耻于承认自己并不是那么无私,甚至还很小肚鸡肠,善妒刻薄。可也许此时此刻的心境,才是真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