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粮桶还是吕北买的。是最开始合租的时候,我俩还没在一起,有次我从学校回来,就发现他专门买了装猫粮的密封桶,将我用夹子随便夹住的袋装猫粮全倒了进去。
也没等我问,他随口解释:“我在网上看,你这样夹猫粮容易受chao变质,猫吃了也不好,还是用这种桶靠谱。”
然后就扭头钻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我当时看着他的背影就想,吕北这个人真要命,心里又细腻又善良,可他从不显露出来。
可现在想想也是我滤镜太厚,他随手释放的一点点正常善意就会让我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我应该是斯德哥尔摩了。
吕北还没起床。我想着反正醒了也是醒了,不如做个早餐吧,权当是昨晚的赔罪。
昨天哭了半宿,眼睛有点疼。
我并不是生吕北的气,我知道他工作太忙太累压力大,需要发泄的途径,那他要是想来骂骂我,也无所谓。我本不想哭来着,我原来不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想娘们唧唧的。
我昨晚只是突然,有点怕他了。
这个怕,我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不是怕他不高兴的心疼,不是怕他厌烦辱骂我的自责,不是对于恋人争吵的委屈,甚至不是怕他跟我分手的留恋。
就是,单纯的恐惧。
我只是害怕他了。
无法从他身上汲取热度,我亦不能通过对他源源不断的爱意来温暖自己。
我开始感到有些疲惫。我终于有些疲惫了。
我对自己说,可能只是哭蒙了而已,也不是永动机,情绪不好很正常。可能也是受了外面一片漆黑的天空影响,我突然觉得,我的爱意在这个雾蒙蒙的清晨突然消散。
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我对吕北没感觉了,那以后又要靠什么支撑着活下去呢。
我有点茫然了。
我不敢,也不能不爱吕北。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除了爱他,我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呢?
切了两根火腿,又煎了两个蛋两片面包,我将厨房门关得紧紧的,唯恐逸出几丝声响吵到吕北。直到听到他有些起床的动静,才去冰箱拿了牛nai热了一杯端到桌上。
吕北从卧室出来,头发乱七八糟,睡衣开到锁骨下面,隐约露出的轮廓还是诱惑之极。他的眼中也有血丝,眼皮耷拉着,下巴一片胡茬。
发现我坐在客厅已经醒了,他先是一愣,接着有点不敢看我,躲开我关切的眼神,匆忙钻进卫生间。
看他这个样子,我的心突然就软了,方才堵塞的情感也一点一点恢复了知觉。
我将早餐摆好放在桌面,等他从厕所出来,问:“我给你做的早饭……要吃点么?”
他仍没看我,只是匆忙地收拾着上班的材料:“不了,今天公司要加班,早上还有事,走了。”
“哦……”
我愣愣点头,坐在桌旁看着他,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吕北回屋换了衣服,再出来已是一副西装笔挺神清气爽的样子,拿了包,径直走到了玄关换鞋。
我胳膊肘托腮撑在桌面,看着他的身影,寻思着,他今天貌似是不想再跟我说话了吧。
可临行前他似乎有点踌躇,换好了鞋也不知还在磨蹭什么,在玄关犹疑着就是不走。最后大概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回到客厅,火烧屁股似的跟我撂下一句:“好不容易放假了,你再睡会儿吧。”
说完也不等我回他,转身就走了。
门“咚”得一声关上。我独自坐在客厅半晌,才起身去关了灯。
房内又陷入一片灰蒙蒙的Yin暗,而太阳,正在窗外慢悠悠升起。
我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艾尼卧到我旁边的窝里。我们俩都没有睡着,都在床上瞪着眼睛发呆。
啊!我一拍脑门,一算,我的房租也到期了。害,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当时十一月租的房,三个月,现在眼看着一月已经要过去了。时间过得太快,我又得凑钱了。
我坐起身,想想自己的兼职连欠下的花呗借呗都补不足,更不知道新的房租要从何凑起。
其实整个二月我都可以不住的,就能省下那一千三。但是如果这份房租我不负担,那就要让吕北自己出,那——绝对不可以!打脸也要充胖子,我还是要想办法把这份钱交上。可是能借的人也没有,花呗借呗也都用了,问家长要更不现实,我陷入了难熬的沉思。
经济总给我巨大的压力,手头有钱时永远不计划,导致我老是被债务追着跑。而对于借贷,我有了种可怕的直觉,它们像不动声色张着大嘴的无底洞,用便利无害的外表伪装自己,时间一长就凶相毕露。我已经努力地想摆脱它们的影响,可免不了陷入拆了东墙补西墙的窘境,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它们在身后如影随形。
恰好,此时某小破站应景地给我推视频,什么大学生还不了高利贷最后跳楼,裸.贷欠太多照片被群发给亲朋好友,家人为了帮孩子还贷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