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时紧张,钥匙几次对不准,插不进去。
我深吸口气,推门进屋。门没锁,那想来吕北就是在家的,可我回家这么大动静,他竟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进了玄关,我见吕北居然就坐在客厅。
他戴着耳机,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猫着腰,全神贯注敲打着键盘,桌上还放了好几个卫生纸团。
嚯!这场面!难不成是看片儿自我安慰呢?
我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
我走过去,想要开黄腔吓他一跳。
可蹦到他背后,我的身子僵住了。
我发现,吕北在哭。
吕北,在哭。
在这一天,沈敬的生日,哭得泣不成声。
那一秒,我下意识地看向电脑屏幕。
其实我平常视力不太好的,可不知道怎么,那一瞬间,一眼扫过去就将那大段大段的小字看得清清楚楚。
我瞥见他停留在邮件的页面,上面充斥了大量诸如“爱你”,“求求你”,“还有机会么”的字样。
一瞬间我好像无法呼吸了。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汗毛竖立。
原来吕北从没有放弃过任何与沈敬复合的机会。
原来吕北仍旧,如此,如此地爱他。
原来四年过去,一切都没有改变,沈敬对他来说仍是内心深处唯一的愿望。
原来我在他心里……不,原来我压根不在他心里。
吕北用他从未视于外人那炙热而疯狂的深情将我的心击溃粉碎,踩在脚下细细碾成灰。
这当头一棒将我打入冰窖,他的字符像丝丝缕缕的寒气攻击我的每个毛孔,我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
于是我趁着吕北没发现,迅速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艾尼正在睡觉,我坐在地上发愣,好半天才终于捂住嘴哭出了声。
我的心彻彻底底凉了下来。
我的纹身还在往外渗出组织ye混杂着血丝,透明的保鲜膜兜不住,血便从边缘漫了出来。
我胸口在流血。
恰好,我的心口也在流血。
我慢慢倒在地上,木地板肆无忌惮散发的凉意往下拖着企图吞噬我。此时突然觉得,幸好自己去纹了身。捂住心口,rou体与心理的痛苦混杂在一起,疼得头上的青筋直抽抽。
太可悲了,太可笑了。我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我怎么敢如此自视甚高,我居然会有那般奢求!
是我拎不清了。我怎么这么不知足呢。
我该知道的,吕北身上的纹身足以说明他早早给自己打上了沈敬的烙印。
他,单方面属于沈敬。就像我单方面属于吕北。
不管对方要不要,我们都愿意给。
我?我不过是摇尾乞怜的一条狗罢了。谁会在乎狗怎么想呢?谁会在乎狗痛不痛呢?
谁会在乎,狗身上有什么印记呢?
而更惨绝是,这世上只有丢弃狗的主人,哪有丢弃主人的狗呢?
艾尼伸了个懒腰,优雅地朝我走来,伸出带有rou刺的舌头,舔掉我脸上的水。头痛欲裂中我恍惚觉得,也许我只是因为纹身太疼而流了泪。
第28章 十二月七日
十二月七日 周一 晴
我本想好好睡上两天,来逃避如此惨不忍睹的所见所闻。
可周末兼职的那家补课机构的负责人告诉我,要是再请假就别干了。又说,如果周六能稳定去,周日也可以再加个晚班。
威逼利诱,我屈服了。我得活着。
活着才能痛,才能伤,才能恨。
即便我对吕北实在是恨不起来。
我在麻木不仁的打工途中五味杂陈。
起初是痛不欲生,没别的念头,就是想死。我知道这种失去理智的偏执很吓人,连我都被有这样念头的自己吓了一跳。可是太疼了,太疼了,我的心脏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疼痛与寒冷。我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当时吕北的表情与一闪而过的邮件,一遍又一遍,想到我的脑子开始怀疑这个场景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近在咫尺的回忆都开始模糊,我头痛欲裂,才片刻放过自己。
胸口处血rou模糊的疼痛太表面,逐渐变得丝毫无法缓解我的痛苦,我的脑子像千万只蚂蚁噬咬般酥麻而昏沉,这个人只是靠着本能活着。
吃饭,说话,睡觉,我努力地活着。
然后就开始有些怨气,尽管我在客观上并不想怨吕北。我知道我们没有承诺和约定,我没有怨他的资格。可我忍不住。假使我现在立刻死掉,我凭着这股子怨气一定会变成厉鬼回来找他。害,这想想还有些还笑,红衣男鬼,痴心怨夫。但说真的,与其说我怨他跪舔白月光求复合,不如说怨他看我这么努力都没爱上我。
平心而论,时间,Jing力,钱,哪个我都没少给过他,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他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