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嘴角有痣!”
“知道了。”
他将烟头远远抛进垃圾箱:“不是我朋友,前男友。”
“啊……哦。”
吕北这难道是在专程向我解释吗?
“他有毛病,别放心上了。”
我忙摆手:“没有没有!”顿了顿:“你没生气就行。”
那天的黄焖鸡其实不怎么好吃,rou很柴,汤也不浓郁,但是我吃得格外快乐。多跟他说了几句,我便慢慢安定下来了,也不那么紧张,就东拉西扯跟他聊,我问吕北他都报了哪个社团,百团大战的时候我就要去报名。
吕北也不嫌我烦,说大一大二的时候参加的多,现在大三忙了就不怎么负责了,只带校篮球队,然后在我们院学生会当外联部部长。
篮球我这身板肯定没希望,只得寄望于院外联。
我摩拳擦掌:“那我去面试,能给我走后门不?”
吕北的神色有一丝古怪,他忍了笑:“走……后门。可以啊。”
我沉浸在喜悦中:“那你可一定让我过啊!”
“好。”
大一的新生总对一切未知都抱有幻想,就像是我以为的社团面试极其严苛,其实不过是草草露个脸交个资料罢了;就像是我以为的爱情蜜里调油,其实想来则从未拥有。
我顺利进入了外联部,从此势要做吕北的贴身棉袄为他排忧解难,一边看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一边看他却对我总是不冷不淡。
苟阗的舔狗之旅与吕北的被绿历史都是进行时,而我大学的唯一目标,就是将它们全都变成过去完成时。
第7章 十月九日
十月九日 周五 小雨转大雨
大一上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凭着我的勇往直前死缠烂打,我跟吕北的关系一路稳定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现在想想,可能已经是我这一生离吕北最近的时候了。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就是他心里的默认对象,再不济也能算个最好的哥们。
于是我开始有了种可以拥有他的错觉,并逐渐蹬鼻子上脸毫无逼数,幻想自己成功上位,做一个耽美小说里典型的浪子终结者,然后跟他往后余生风雨同舟白头偕老。
我那段时间甚至还去知乎回答了“受怎么追攻”的问题。洋洋洒洒两千多字,附带数十个沙雕表情包,凭借着“衣品穿搭指南,真诚打动对方,厚脸皮,刷存在,耐心,创造共同爱好,让自己变秃(×)变强(√)”等实用干货,一跃成为该回答下的最高赞。
而吕北,只是容忍我做出一切拙劣的掩饰投射狂热的眼神,但从不点破,也不拒绝。
我记得特清楚的一件事,有次我们外联部要给学院艺术节拉赞助。赞助那边来对接的是位办考研培训班的油腻中年男老师,跟我们反复拉锯扯锯,最后要求我们整个院出三百个以上的学生去参加他们的讲座,人数够了就给我们投两万五。
吕北坐在会议桌的一头,眉头都没皱一下:“我给他们说咱们院出五百个人,让他们投四万五。”
我咂舌:“但是咱们院满共才四百八十六个同学。”
吕北大手一挥:“那就找别的院认识的人,再印传单去扫楼,或者找人反复签到,总之,这个人头给我凑满。”
我连连点头承喏。觉得他实在是个有魄力的狠人,市侩在他身上也只算作成熟的最高级体现。
他却只笑了笑,道:“傻,连蒙带骗是生意人的惯用手段,就比如咱们这次合同签的四万五千块钱,到手可能也就是四万三四,给多给少还是他们说了算的,合同也没用。我大一那会找赞助,见了不少欺负学生的。”
吕北说的没错,对方培训老师确实也是千年的老狐狸了。那次宣讲,我们差的人多,会场坐的零零散散,讲座结束后情况一目了然。
当时吕北还在带校篮球队训练,会场里我是主要负责人。男老师随手便拦下了我,怒气冲冲:“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
我哪见过这阵仗啊,慌得不得了,又不能让他冲着旁边女生撒气,只得硬着头皮编理由说:“我们学院临时有活动,跟咱们讲座时间冲突了,大家就都过去了。”
我看翻了翻签到表:“您看嘛,我们这又是提供场地,又是给你们打印传单,又给你们免费发传单扫楼拉人,来了好歹也有……三百八十一个人,这个规模,您在我们学校哪个院都见不着了。”
男老师冷哼,夸大其词蛮不讲理:“你们这帮小屁孩的把戏我清楚得很,这次有没有二百人到场都不一定,现在的小孩心也太黑了!”
他摆手,一脸懒得纠缠的样子:“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一万五千块钱,你爱要不要!”
这也差太多了,我赶紧上前说:“一开始协商不是说三百人就投两万五吗?我们超了快一百个呢,您看看签到表啊!”
男老师扬手就打翻了签到的本子:“别跟我来这一套!别逼我动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