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大门被敲响的时候,杜越正在厨房做饭。妈妈在外面上班,爸爸在客厅抽烟看电视。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房子小,烟从客厅漫进厨房,抽油烟机都抽不走。
爸爸烟瘾太大,杜越呛得咳嗽两声,也没有制止,免得没事挨骂。他系着油污的围裙炒菜看,门被连着敲响,男人骂骂咧咧去开门。
“是杜晓东家吗?”
“你们谁啊?”
“是不是杜晓东家!”
“是我,怎么了?你们一群人……唉!他妈谁让你们进来了!”
“我们给你打过多少次电话,你就是不接!非要我们喊警察找上门来!”
“——孩子在哪?!”
杜越关上灶火,刚取下围裙,就见一群人吵吵闹闹挤到厨房门口,看到他,全静了。
冲在最前面的女人穿着整齐大气,面容虽有衰老之色却保养得当,看到杜越,提着包呆呆望着他。
杜晓东被两名民警拦着在他们身后大发雷霆:“谁让你们闯进我家的?都他妈滚出去!”
民警说:“你老婆呢?把她叫回来,先去医院,再去警局!”
“去什么警局?我什么都没做,我哪里都不去!”杜晓东通红着双眼,“杜越,滚过来!”
女人生气开口:“你怎么对孩子说话的?”
杜晓东说:“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关你什么事?”
女人不知何时落下眼泪,哭道:“他究竟是谁的孩子,我们去医院做鉴定就知道了!”
杜越站在狭小充满油烟的厨房里,被一群大人堵着门,大吵、哭泣和呵斥此起彼伏围绕着他,令他艰难地在喧嚣夹缝中思考。
谁的孩子?鉴定?什么鉴定?
女人朝他走过来,“宝贝,怎么是你在做饭?瘦成这样......衣服这么旧了,也不换件新的!”
民警拉住她:“李女士,你先平静一下情绪。”
杜晓东在外面一脚踢飞了他们家平时吃饭用的折叠小桌,怒吼:“都他妈都滚出去!这里是我家!”
“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一个低冷沉静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妈,你先出来。”
这个家太小、太窄,这么多人一下涌进来,简直拥挤得难以转身。女人如梦初醒,忙往门外让,又一脸期待地望着杜越。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从他们身后迈步过来,出现在厨房门口。他穿着西装,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眼角眉梢透着冷意,黑眸定在杜越的脸上。
一股微微的麻意从杜越指尖漫开,又很快散去,令杜越自己都不知所以。男人像从画里走出来,容貌充满不真实感。这样的一家人出现在这里,每一处都格格不入。
民警说:“杜越,我们需要你一同去一趟医院,与闻家良先生和李清女士做亲子鉴定,证明你是否与他们夫妻二人存在血缘关系。”
杜越二十岁,高考时考去了首都的舞蹈学院,读了一年多,得知父亲吸毒,家中积蓄花光,还背上几十万的债务。母亲几乎崩溃,杜越不得不办理休学,回到家里照顾家人。
父亲被送去戒毒所出来后偷偷复吸,一日比一日颓丧,母亲打两份工,脾气暴躁,常把情绪发泄在杜越身上。杜越与她吵,她就大声谩骂,以至动手打人。
有时杜越一怒之下只想一走了之,可每次看到母亲在深夜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他又感到无路可走。一天当作一年地熬,不知这样的生活何时才能结束。
杜越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胡春燕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双方的血ye样本已经采集完毕。闻家人报了案,在警察的阻拦下,杜晓东无法从中阻挠,当被要求提供血ye样本做他和杜越的亲子鉴定时,杜晓东极为抗拒,甚至毒瘾发作出现胡言乱语的现象。
胡春燕冲进医生办公室,提高嗓门:“怎么回事?!”
杜越捏着指尖的棉球站起身,李清立刻起身挡在他面前,“胡女士,我们刚刚做完亲子鉴定。”
胡春燕怒道:“你们神经病啊?和我儿子做什么亲子鉴定!”
“既然这么说,那麻烦你也来做一个,免得到时还说我们作假!”
“有病!”要不是看在有警察和医生在场,难听的话早从胡春燕口中骂了出来,她气急败坏要去抢杜越,“杜越!你给我过来!”
李清立刻生气拽她的手,“你扯来扯去做什么呀,他刚刚抽完血,你不要动他!”
医生在一旁无奈喊:“两位女士请冷静。”
警察拦着吵架的女人,杜晓东在一旁胡言骂人,办公室里一片混乱,杜越站在一旁。他还没吃午饭,早饭也只吃了片面包,此时又饿又茫然,还很烦躁,看着眼前这群剑拔弩张的大人,又疑惑自己是否在做梦。
办公室门被推开,闻臻挂断电话,对在场人说:“妈,还要辛苦你再跑一趟警局。刘警官,麻烦您。”
刘警官点头,转身对胡春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