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正要怒怼那些七姑八姨,被高岸霜抢先了一步,她能说会道,几句话下来就和对面几位女性长辈拉进了距离,她们连连称赞钟声找了个好女人。
说话间,光鲜夺目的T形台上已经站定了准新郎和准新娘,他们并肩站在焦点位置,在主持人热情洋溢的祝词声中,在一派欢呼喝彩中,大方接受大家的注目和祝福。
孟可娇拨通了钟远飞的视频电话,向他现场直播了这个期盼已久的盛况,“老钟啊,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现在女儿终于定下终身了,你也能安心了吧?一定要尽快恢复,等他们正式结婚的那天,你必须亲自参加!”
而钟远飞的回应十分微弱,声音全淹没在现场的嘈杂中。
孟可娇随之把镜头一转,对准了钟声和他身边的高岸霜,“老钟你看,这两人也在呢,他们呀现在恩爱得不行,依我看,他们可省去订婚的环节,你就等着直接喝喜酒吧!”
周围人纷纷附和,盛赞二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钟声几欲离席,但看视频中钟远飞苍白虚弱、却仍不住点头微笑的脸,又实在于心不忍。
倒是高岸霜,对钟远飞软糯糯地说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声的!您什么时候出院?到时候我陪阿声一起接您回家。”
“好,很好……你们一起来……”钟远飞的声音断断续续,具体说了些什么,钟声已经听不清了。
钟声烦躁得要命,终于等到孟可娇挂断了视频电话,一刻也坐不下去了,骤然离席而去。
他走到那些礼仪小姐身边,询问准新郎的大学同学在哪一桌,对方往远处看了看,越过层层人头和跃动的身影,准确地指向边缘位置的一个圆桌。钟声定睛一看,将桌上所有人扫了个遍,依旧没有发现林藏的身影。
此时,他心头涌起浓浓的失望,继而演化为一团熊熊的怨气和怒火,郁结于胸,越烧越旺。
林藏为了躲自己,居然连陈欢的订婚仪式都不肯参加?钟声想到这,两只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掐进rou里,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红痕。
.
万念俱灰的钟声走出大厅,快步走入洗手间,在洗手台边反复用凉水给自己拍脸,他想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否则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又一次的伤心绝望。
在他三十四年的人生中,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他和他的林藏分开,已经整整13天了,每一秒他都度日如年,每一秒他都在经历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并没有使用极端的手段去搜寻林藏,这些天一直都只是叫人被动地在一些林藏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蹲守。只要他钟声想要找什么人,绝对没有找不到的道理,只是他不想那样对待林藏。
现在的问题是,林藏根本不愿意见他,一直在躲着他。任何可能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这样厌恶这样恨?才能这样绝情这样狠心?
从洗手间出来,钟声正好撞见焦急的高岸霜,“阿声,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奇蕊他们马上就来咱们桌敬酒了,孟总叫我来找你。”说完她挽着钟声的手就要往回走。
钟声满脑子昏昏沉沉,被她拽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正要甩开她的手,眼前宴会厅的大门被重重推开了。
这道华丽又厚重的木门发出了极大的声响,门开的刹那,大厅内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聚集于此,五彩华灯直射于此,这对耀目而登对的男女忽然隆重地曝露于人前,风头不亚于场地中央的主角。
意外的人们在短暂的安静后,很快反应过来,继而爆发出足以掀翻全场的惊呼和喝彩,掌声雷动,把犹在梦中的钟声震得两耳轰鸣。
高岸霜兴奋接受着人们的赞美和祝福,一边牢牢抱住钟声的手臂,整个人不时往他怀里靠,一边拽着他往大厅里走,走进人群的中央,走进哄闹的中央,走向她以为的幸福的目的地。
钟声极不情愿地被她拉着往前走,炽烈的灯光晃得他眼晕,嘈杂的声音令他不胜其烦,甚至有几个相熟的人吹着口哨向他跑来,举着酒杯要给他敬酒,“阿声,你藏得挺深啊!这么漂亮的老婆怎么不早点带出来?”“原来你一早就跟高总好上了,之前还嘴硬不肯承认……”
钟声实在无心和面前这些人废话多舌,他极力把自己胳膊从高岸霜的温软玉臂中抽了出来,拨开人群想要逃离这混乱的现场。
就在他与起哄的人推脱闪躲之际,眼睛不自觉又望向先前林藏可能会出现的那个席位,这一次不知道是眼花还是老天眷顾,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林藏居然出现了!
他就坐在极尽吵闹的人堆里,别人嬉笑怒骂、推杯换盏,他却一动不动地坐着,通身上下冒着冰冷的寒气,整个人像被禁锢在冰窖里,眼中布满了幽怨的红血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钟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像醉酒之人幡然惊醒,感觉是被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