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元本以为陈景屿会翻过这页,却猝不及防听到陈景屿承认的回答,咬了咬后槽牙,“为何不告诉朕?”
陈景屿定定地看着他。
李知元还想发作,却见陈景屿眼眶刷的红透,用一种极度哀伤的语气说,“臣,也很后悔。”
若不是他想保李知迎,小玉便不会无故牺牲,明轩殿的宫人就不会因他而死。
到头来,他什么都没能保住。
李知元怔住,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萦绕的怒气消散些许,不自然地道,“知道错了就好。”
陈景屿眼睛一眨,无声落泪,“臣自知罪不可赦,但臣能不能求陛下一事?”
李知元至此都见不得陈景屿哭,只得摆出一副冷峻神色掩盖自己的怜惜,“你说。”
“臣恳请陛下,安顿明轩殿的宫人,让他们入土为安。”
自古宫侍死后,都是将尸体拿破布裹了丢弃在后山,任由风吹日晒野狗啃食化作尘土,李知元不明陈景屿的意图,但既然陈景屿开口了,他思索一顿,还是颔首应承。
陈景屿感激道,“多谢陛下。”
他的口吻过分疏离,真就如同臣子与帝王般,毕恭毕敬,李知元心里不大舒服,想起陈景屿昏迷前的说辞,正想追问虎符之事,太极宫外传来一阵喧闹。
李知元眉头狠狠一皱,是他发火的前兆。
门外王公公焦急说,“皇后娘娘,使不得啊,陛下有要事在身,您不可进去。”
陈景屿面色一僵。
王公公话落,被称作皇后娘娘的女子已经闯了进来。
只见一个俏丽少女身着繁琐宫服,大步地迈了进来,发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叮叮当当地碰在一起,如同展翅高飞的凤凰,极其艳丽。
陈景屿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既羞又愧,手不自觉发起抖来。
王公公跪倒在地,“陛下,奴才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李知元不耐烦道,“别动不动就该死,出去。”
他说话见,蔡怡已经小跑上前,音色清脆,“听哥哥说,陛下在太极宫藏了娇娇儿,臣妾特地来看一眼。”
陈景屿无地自容,几乎要把脸埋到臂弯里去。
谁知李知元并没有反驳,竟任由蔡怡跑到他床边。
一股极好闻的花香飘来,陈景屿未来得及反应,蔡怡就坐到了床上,低头想要看他的脸,嘴里说着,“怎么还害起羞来了,抬起头给本宫看看。”
陈景屿惊愕于蔡怡的作风,忍不住抬起头来一看究竟,只见少女小巧的下巴挂着娇俏的笑,眼里皆是好奇,并没有一丝敌意,她见了陈景屿的脸,感慨道,“果真是佳人!怪不得陛下要藏得这么严实。”
李知元看不下去了,过来拉她的手,“差不多得了。”
“我不,”没了外人,蔡怡不自称臣妾了,她好奇地对陈景屿看了又看,啧啧道,“好看是好看,可陛下也太苛责人了,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陈景屿猜不准蔡怡的心思,一言不发任她看。
“我知道你,你叫陈景屿,”蔡怡凑近了些,拿指头指向自己,“我是蔡怡,蔡卓的妹妹,李知元的皇后。”
陈景屿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如鲠在喉,“皇后娘娘。”
说着就要起身行礼。
蔡怡哎哎叫着把他按了回去,“你干什么,我可不敢要你给我行礼,李知元会生我气的。”
李知元又要来抓她,“好了好了,人也看了,你快些出去吧。”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蔡怡狡黠一笑,“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把你吃味的事情抖出来。”
李知元面色一变。
蔡怡抓着陈景屿的手道,“李知元可在意你了,好几次为你买醉呢......”
眼见她又要说,李知元面子上挂不住了,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再口无遮拦,朕拿你哥哥问罪。”
蔡怡瞪他一眼,转而对陈景屿甜甜地笑,“以后见面我再和你说,李知元就是个大醋缸。”
陈景屿错愕不已,读不懂她的话。
李知元怎么可能会吃他的醋呢?
他忍不住去看李知元,却见李知元面色不太自然。
“对了,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蔡怡话没能说出口,李知元急忙捂住她的嘴,抓着她的手往外走。
等到了宫门口,蔡怡才勉强说了句,“下回,下回我一定和你说。”
陈景屿看他们拉拉扯扯出了太极宫,一时竟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似乎在蔡怡面前,李知元才有了从前的影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李知元脸上见过这么生动的神情了。
想起宫人谈论李知元一连几日宿在蔡怡寝宫的事,陈景屿神情落寞三分。
想来,李知元是真心喜爱蔡怡这般活泼娇俏的女子。
也好......他竭力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