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蜡烛熄灭瞬间,烛芯泛出一缕细细的白烟,带着燃烧产生的烟熏火燎气息扑进林酌光的呼吸。
秦珍珠一刀劈入,“寿桃”从中间凸起处一分为二。
“顾忱景不喜欢吃这种糖分超标的蛋糕。”林酌光说,“而且他不在公司,你摆三个碟子什么意思?”
“董事长、林董秘和boss你,不是三个人吗?”秦珍珠理直气壮,“剩下的我直接拎走,不用担心我没吃到。”
“他们不用管。我也不吃。”林酌光说。
“那我拎走了。”秦珍珠立刻动手收拾起来,毫不掩饰干完这摊活就下班享受个人私生活的急迫。
“等等。”林酌光说,“顾忱景今天有联系你吗?”
“忱忱?”秦珍珠把纸碟和所料刀叉放回塑料袋里,“没。”
“你给他打个电话。”林酌光说。
秦珍珠把蛋糕放回蛋糕盒里,系好丝带,自觉拿好自己的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打电话说什么?”
“离除夕也就半个月了,你给他拜个早年很应该。”林酌光说,“顺便告诉他,公司在给我过生日,25岁,大生日。”
按键,拨出,开免提,秦珍珠的动作利落,怎么看都是一个完美的助理。
“你好。”顾忱景温文有礼的声音落入林酌光耳朵里,撞得他心里微微一悸。
“忱忱!我给你拜个早年!春节愉快,阖家幸福!”手机被林酌光不动声色地向他那边拉过去,距离有点远的秦珍珠放大音量,早年拜得很有气势。
阖家幸福四个字,微妙地刺激了一下林酌光的眉头。
“谢谢。”顾忱景礼貌回答秦珍珠。
“忱忱你在干吗呢?你现在在凌北吗?”
“我在宁市。”
秦珍珠兴奋:“宁市的新建的云霄巡游游乐场我好想去!”
“有机会来玩。”顾忱景说。
“来”这个字,又微妙地刺激了林酌光的眉心。
“我一定来!”
秦珍珠居然唠起磕来了,林酌光瞪她,用手指间顿了顿桌面,发出强调的声响。
“哦,我得去忙了,今天boss生日,25岁,他说是大生日,公司得给他过生日。”
顾忱景说:“好的,再见。”
电话自然而然地挂了。
秦珍珠看一眼看着电话眼神凝滞不知道在寻思什么重要事情的林酌光,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地摸回了自己的手机。
林酌光的视线还定在原地。
顾忱景对于“25岁,过生日”这几个关键词,表现得毫无波动。
要么他根本就知道,所以一点也不意外。要么他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总而言之,林酌光的25岁生日,对顾忱景来说,就是一个“生日快乐”都不值得发,一句“生日快乐”也不嘱咐秦珍珠转达。
再冷静的人,也有在心里清楚理智的知道没有半分可能,但仍然止不住去发酵期待的软弱。这期待虚妄地往最美好的最高处升腾,直到结果到来,尘埃落定时才会彻底偃旗息鼓。
而且,明明这期待是自己擅自赋予的,却还是会在它被戳破时生起气来。
林酌光就很生气。
气恼与郁闷发酵中,他又收到了微信的生日祝福。
来自他也不记得是谁的所谓朋友。
回复了“谢谢”,林酌光反手打开了快速拨号界面,给顾忱景打了电话。
不太记得的朋友都能祝生日快乐,好朋友之间还不能想打电话就打电话吗?
这不和谐!
明明不久前才从秦珍珠的手机里听到顾忱景的声音,但那句礼貌又例行的“你好”贴着耳朵落下时,林酌光还是觉得流经心脏的血ye颤抖了一下。
他没说话,顾忱景却轻轻地笑了:“你也是来给我拜早年的吗?”
心情很好的顾忱景VS郁闷不已的林酌光。这种对比让林酌光心里的气恼更膨胀,他闷声闷气地说:“我今天生日。”
“嗯。”顾忱景低低应一声,“生日快乐。25岁,是大人了。”
是大人了吗?
林酌光忽然发觉,这一刻,自己还是被养护在保育基地的小老虎,而顾忱景已经成了挺起脊梁扛住风雨的孤独雄狮,对抗着滂沱风雨,万丈深渊。
气闷值降低,林酌光放轻了声音:“你怎么不给我发信息……祝我生日快乐?”
顾忱景迟疑了一下:“不想打扰你。你也不缺人陪。”
“那也该走个程序。”林酌光问顾忱景,“你在哪?”
“陪……”顾忱景停了一下,“女朋友”三个字似乎是说不出口,声音里透着无奈苦笑,“陪她逛街。”
听筒里响起挺可爱的女声:“谁呀?”
顾忱景应该是把手机稍微拿得离唇边远了点,林酌光听到一句很小声的“朋友”。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