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啥,有事主上只管使唤,能做的我就做。”小布肃然,“只是轮到大事的话就得你们去扛了。”
徐八遂架在小布肩膀上,矮了他不少,断断续续地点头。
罪渊之地,放逐尽头。
“周白渊,再、再撑一会。”龙魂和宿主一起熬着,在识海深处磕磕巴巴地和他说话,“我知道你不好受,老子也不好受来着,再撑一会啊。那Yin恻恻的家伙想抓老子很久了,我知道他的愿望,丫不行的,不然魔界也跟着遭殃。要交出我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再坚持一会!这家伙想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魔尊不在,一抽走我,他铁定把你杀得透透的!”
周烬又咬破了舌尖,已经忘了咬多少次,唇齿的血腥始终挥散不去。
不远处的罪渊沸腾着,声势浩大不输东海上的海镜,他也分不清是献祭海镜痛苦还是投入罪渊更甚。
疼到受不了时也想过割舍掉一魂签订契约,可寒天的银鞭缠在他身上,牢牢地绑着他的三魂七魄,阻止龙魂和他的交易。
徐皆知半蹲在跪着的周烬面前,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周白渊,别再撑了,没意思。交出龙魂,我让你解脱。”
周烬睁开冷汗浸透的眼睛,视线不住发黑:“魔君……您要镇罪渊,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推进去呢?”
龙魂呛得死去活来:“他、他想生擒老子!擦,他那逆转Yin阳的愿望,我怎么可能实现得来。”
但周烬并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希望听别的,比如某个人不想要他死,如此而已。他也只剩这么一个执念,这一口气吊着了。
“你不过是个容器。”徐皆知寒声,“支撑什么呢周白渊?交出龙魂,交给我。”
周烬摇头。
他按住周烬后脑勺,灵力席卷穿透周烬的识海,龙魂不让步,替宿主一块承受折磨。
周烬疼得又咬了舌尖,血丝沁出唇角,他看魔君兜帽下燃烧着执念的眼睛,意识不清地喃喃:“魔尊……魔尊和你很像。”
徐皆知将他一把掼在地面,多年追逐的终点就在这里,他熬着等了这三天,耐心也要告罄了。魔君此时什么也不在乎,烧着烈火的眼睛只注视着周白渊识海的龙魂。
“魔尊,你还以为他会来救你?”徐皆知手一用力,匍匐在地上的周烬吐出血来,“押你到罪渊来的就是徐珂,你不知道吗?”
握着银鞭的寒天手一动,眼睛里流转的灵流加速,当即传声给了魔君:“他的识海不稳了。”
“捆牢他的魂魄。”魔界传声回去,随即再度扫荡周白渊的识海。魂魄和识海的双重刑罚下,龙魂的宿主绷不住,胸腔里发出非人的呜咽来。
魔君趁此想粗暴地抽出龙魂,谁知这人在痛苦下反而又稳固了识海,龙魂也毫不相让,他只能又无功而返。
寒天别过脸不忍再看,眼睛看到了孤身在罪渊上设阵的泽厚。
远处忽然传来波动,他回头看去,看恶鬼袍和绯衣猎猎,绷了三天的心弦终于松开:“魔君,主上来了!”
那一头的徐八遂叫小布掺着飞过来,耳垂的耳钉不住闪烁着。
他捂着心口抬眼,罪渊边上,周白渊跪趴在焦枯的地面上,小叔抓着他头发将他拽起来,徐八遂方看了那白衣上大片的黑痕和斑驳的血迹。
魔君拽起休克晕去的周白渊,那边的徐珂忽然推开了光头小布,浑身冒起烈烈燃烧的火焰来,火球一般闪过来。
徐皆知松手避开,看着徐珂接住往下倒的周白渊,一身火焰瞬间熄灭。一黑一白,就这样相对跪在罪渊上的天地尽头,一个昏沉,一个清醒,一个无声,一个嚎啕。
魔君那被夙愿蒙蔽的疯狂暂时搁浅,哭声像钥匙开启了他血红的记忆,在白天里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徐惑。
他半跪在徐八遂面前:“小珂。”
徐八遂尽他所能地将灵力一股脑渡入周白渊的灵脉里,什么也顾及不上,撕心裂肺地摩挲他的后背:“白渊,白渊……”
魔君想起数年前也这样血rou模糊地唤着无痕二字,到头来他又把这样的至痛传给了下一代。
“小珂,做什么都好。”魔君指尖发抖地按住他的肩膀,“让周白渊识海动荡,待我抽出龙魂,我不杀他,你带他走,我今后不再插手你和他的事。”
“我还得感谢你是吗,魔君?”魔尊的眼泪浸shi了周白渊的衣服,他抬手抓下魔君的手,烈火在焦土上蔓延开来,和罪渊沸腾的熔浆一样鲜红。
镇了三天的泽厚忽然压不住底下的深渊,叫一阵狂风兜住,罪渊如海chao一般涌起。
铁锈味的腥风刮过来,魔君和魔尊同时出剑,残剑和须臾剑一同并入罪渊前的土地,烈火将罪渊的熔chao逼退回去。泽厚借此撤回来,咳得头晕眼花,迷糊地遍寻不到个能暂时依靠的肩膀。光头小布经身边人一撞,赶紧上前去献出肩膀。
“这是我们的命,小珂。”风刮起兜帽,魔君满目疮痍的面容在风中隐现,“徐家人守不住他们的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