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傻!”
顾苒就看着他笑道:“就是我舅舅涉及文物的事呗。经侦大队的警察是不是去你们那里问过了?”
沈思卓欲待不说,又怕博物馆里的人那么多,谁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顾苒随便问问哪个人,就知道了。而且,那些警官还可能会再去,让顾苒看见了,也瞒不住。沈思卓不由嗫嚅道:“这个……馆里跟警队那边,也有保密协议的,我不方便跟你说吧?”
“看来还真去了。”
顾苒想了想道:“我作为家属,本来不该干预案情。但我只想跟你说,我舅舅那个人,其实挺古板的。你看我们家的情况,可他至今还住在一套老公房里。所以我个人觉得,他真不像是会贪污受贿的那种人。只是可能他误打误撞,坐到了一个惹眼的位置上,挡了别人的路。所以,我只希望,你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多了解一下情况,实事求是的鉴定就行了。”
沈思卓顿了顿道:“你也知道,我在馆里跟你这实习生,其实也差不多。我们馆里有的是老专家、老教授,根本不会轮到我做鉴定。”
顾苒点头道:“我明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只要凭本心做事就可以了。不用因为对方是我舅舅,而感到有压力。”
第二天沈思卓一上班,见经侦大队的李警官又来了。
但是事关重大,为了谨慎期间,魏老先生和王老都要求看到实物再断代。
可是,作为重要的证物,李警官也得请示上级,才能将这个宣德炉带出来,或者请两位专家到经侦大队去看。
走程序需要时间,见一时僵住了,沈思卓就问顾苒,既然东西一时没有定论,能不能从来源上想想办法?毕竟古玩行里一直有捡漏一说。有时候别说买家,就是卖家,都连藏品的真实价值也说不清,道不明。
沈思卓觉得,自己只是了解情况,也不算过界。他就问顾苒,这件宣德炉,他舅舅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就顾苒的年纪,家里有些大事,其实也不一定什么都跟他说。
顾苒就专门去问了一下母亲才知道。
近几年他舅舅受母亲的影响,也喜欢上了收藏,但因为公务员收入不高,也只是小打小闹的买一些制作比较Jing美的仿品。
然而,这件宣德炉,却是他的一个老朋友送给他的。他这位老朋友明确的告知他,这件香炉就是现代仿品,不值什么钱。
能让博物馆里的专家都做难的东西,顾苒的舅舅当然认不出来。他们当时喝了酒一时高兴,他就把这件香炉带回家了。
可比较麻烦的是,他舅舅这位老朋友,恰好就是一位房地产承包商。
顾苒的舅舅作为房管部门的官员,警方当然会合理推测,这是一种变相的利益输送。
顾苒舅舅事后回忆了整个过程,反思就觉得,像是设局做套陷害他。
但是警方认为,如果这件香炉是真品,价值几千万,用这个数目去陷害一位区级官员,不是非常合情理。
这就等于绕了一圈,又转回来了。顾苒的舅舅想要脱身,唯一的途径,就还是证明这件宣德炉的确是现代仿品。
但是,沈思卓觉得,这已经不太可能了。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实物,可几位专家都不敢一锤定音,说是现代仿品,那肯定就是有原因的。
一连过了好几天,李警官的手续才走下来。
作为一种难得的学习机会,两位老专家鉴定实物的时候,马教授就特意把他也带上了。
宣德炉极负盛名,是因为明清铜器开始使用黄铜,而不同于前代的青铜。由明宣德年始,宣德炉由此得名,并享誉世界。
宣德帝朱瞻基感宫中礼器粗劣,就令“御用监”重制, 包括香炉、方鼎、花瓶等。
明人吕震在《宣德鼎彝谱》中记载:“宣德三年,暹罗国王进贡,风磨铜数万斤。”
风磨铜是种铜合金,宣德炉即是用锌铜合金配制、熔炼、铸造的铜器。
宣德帝对这批礼器极为看重。反复设计、绘制,做成炉谱后,由技师讲出每个炉型的典故出处后,又多次筛选修改,由吕震或原工部官员吴邦佐交皇帝审核,通过后方可铸造。
铜炉铸成后,底款篆刻宣德年号,如“大明宣德年制”、“宣德年制”、“宣德年”、“宣德”等集中。
宣德炉的铸造数量,有两种说法相对主流:一说五千多件,另一说则为一万八千多件。
宣德四年后,因进贡的风磨铜、白水铅(锌)用罄,便再未铸造。所以,真正的宣德炉仅于宣德三年(1428年)铸造,但因水准太高,极为Jing美,宣德五年后,就已经有仿品出现了。
因此,真正的宣德三年宫铸的香炉存世量极少,但也不是没有。难道,这一个真的是大明宣德炉?!
只是,天启六年(1626年)项元汴所著的《宣炉博论》已记载:“真者十一,赝者十九。”
几个人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经侦大队。
魏季铭和王同光戴上老花镜,反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