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周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所以他在周五下午才回复消息,说自己把手机锁在柜子里没看,又说不需要接。
他斩钉截铁说了一句不搬以后,开始不动声色与晏方声隔开距离,三楼的小画室成了他最常待的地方,周末往往会在里面待满一整个上午或者下午。
这下让晏方声更加捉摸不透了,牧周放弃了?
又想,放弃也挺好的。
他不需要再为牧周顾虑过度。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脾气这么暴躁?”郑昶吸了口烟,单指弹掉烟灰。
“是吗?”晏方声头也不抬扫视屏幕。
“张承那片儿拍的也没什么问题了,你卡人干嘛?”
“没卡,”晏方声抬首,向后靠在沙发上,“说起张承,他怎么还没走?”
要算实习期,他早就过了。
“谁知道他什么打算,”郑昶翘起二郎腿,“跟我打申请说要把片儿拍完,也没说要不要留在公司,他反正来去自由,混着玩。”
晏方声没吭声,摁着鼠标将视频拖动到片头。
“最近没遇上什么烦心事儿吧?”郑昶继续试探。
点开视频,晏方声道:“我能遇上什么烦心事。”
“那也不一定。”郑昶摇头晃脑,“七情六欲,吃喝拉撒,哪点儿不烦心。”
晏方声按下暂停,“有时间琢磨排片,别琢磨我。”
“得,我指定是偶遇了你更年期了。”
“滚蛋。”晏方声扯开笑。
郑昶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摁,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问:“最近需要给你休假吗?”
“休什么假。”
“雨假。”
“甭了。”
*
牧周最开始极不习惯没有手机的日子,他虽然没有手机重度依赖症,但无聊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摸兜,这是一种习惯性/行为,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和晏方声联系。
时间久了,他适应了没有手机的日子,委托周浩用淘宝下单了一堆实体书度日,没有手机好像也不是很难捱。
就是他依旧很想念晏方声。
一个人出神的时候,他会想很多东西,翻来覆去把所有东西想遍了,他又能理解晏方声。
对于晏方声来说,他的年龄不够看,可能他也不是晏方声喜欢的类型,后者牧周没法琢磨,也没法改变,因为唯一有可参考价值的杨和煦与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而前者,需要交给时间。
他没法跨越时间的齿轮快进到未来,所以牧周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最近的时机,也是牧周认为最合适的时机是他成年,或者毕业。
他怕晏方声拒绝他,怕得不是因为情感不够契合,性格不够合适,而是他还小。
这句话要是从晏方声嘴里吐出来,能把他沤死。
这就相当于告诉牧周,你可能本该有机会,但因为你还小,所以这个机会只能和你说拜拜。
牧周承受不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总是奔得飞快,快到让人抓握不住,他和晏方声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习惯,晏方声会在每周星期四晚上发一条消息,牧周则会在星期五下午回一条。
大概是所有人都发现给牧周发消息得不到回复,前一两周打开手机还有不少人留言,后来就越变越少,再后来去看消息,只剩下晏方声那一条,以及各个软件推送的信息。
以至于徐东林发来的十几条信息格外醒目。
从周三开始,徐东林就发了两条,他勉强算礼貌克制,询问了牧周的近况后,说自己出现了一些问题。
大概未等到牧周的回信,所以他在周四周五接连发了三四条,语气越来越激烈,质问牧周为什么不回他消息,又为什么要将他电话拉黑。
牧周早就把他就黑名单里拖了出来,他猜测徐东林有这样的误解大概是因为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
牧周回了一条周末才能看手机,又回了一条询问徐东林找他具体是因为什么后关闭了聊天框,发现消息弹屏一下,晏方声打破常理额外回复了一条。
Y:我在停车场等你
牧周确认自己的上一条回复,是说打车回。
一艘船:?
一艘船:哥,你怎么过来了?
Y:有业务在附近,顺路。
牧周失序波动的心脏回到原有秩序。
再怎么不够惊喜,坐上晏方声车的一瞬间牧周还是产生了情绪波动。
他太久没坐晏方声的车,连晏方声什么时候换了新车也不知道。
车载香水倒还是原来的味道,很清淡。
牧周一坐上车就有强烈安定感,这种狭窄的封闭的两人共存的私密空间他已经很久没处在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牧周压抑了许久的感情颤巍巍伸出小触角,他想与晏方声聊几句,不需要聊什么具体的话题,只是随意说些什么就可以。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