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晟正要反驳,就看见顾融的脸白得跟死人一样,话的声音也中气不足——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他竟然像是生了一场重病,而且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了。
“你怎么——”张晟看看顾融,又看看几步外的那片重新聚拢来的黑暗,“可是他们怎么办?”实在的,唐佳在人多的时候还是能充个数的,但人少了就不歇—刚才那种情景已经很能明问题了,她胆,心里一慌就根本无法发挥。
正因为唐佳的发挥失常,才使得邵景行不得不硬抗混沌,这才引发了空间的再次扭曲。现在门也关上了,外面只剩下唐佳和邵景行,那唐佳岂不更惊慌,更不顶用了?
那,那就只剩下邵景行一个人,面对混沌、穷奇和梼杌?
张晟怎么想,都觉得要完蛋!唐佳固然是个没经过训练的,邵景行可也是个半瓶子醋啊——在张晟心里,他就是个厨子,是个后勤,哪儿有真叫炊事班去攻坚的呀!
“你少两句!”庄卷扯了他一下,同时瞥了一眼霍青。
要邵景行就这么被关在外头,谁最担心?那当然非霍青莫属啊。庄卷眼又不是瞎的,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俩之间那点猫腻吗?
霍青的脸色现在真是铁青的。然而他对着外头的黑暗看了一眼,就猛地转回头来,沉声:“往前走!别耽误时间!”
“你——”这下连姬琰也有点忍不住,难道他不担心的吗?
他才一个字,就被白欣拽了一下——怎么可能不担心,没看见霍青手背上青筋暴突,都快要把刀柄攥变形了吗?
白欣觉得自己是最能理解霍青心情的人了,苏正现在也不知下落,可是她还是要按计划进入钟山,哪怕——哪怕也许回不去了。如果这样,不定也好,至少苏正没有进来,只要他和杜未平能收拾掉饕餮,就能回去……
也许霍青也是这样想的吧?但是,苏正是跟杜未平一起消失的,他们两个可能只要面对一只饕餮就行;而邵景行扯着一个关键时刻会掉链子的唐佳,要对付的却至少有三只凶兽,哪怕穷奇已经重伤,情况也……
想到这里,白欣不由得又担心地看了霍青一眼。
霍青的侧脸冷硬得像冰雪地里的一块石头,他没有看任何人,只看了顾融一眼:“走!”
张晟很想再点什么,但这个时候,就算他也觉得有点不对了——霍青和顾融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是因为想要完成任务的默契?张晟觉得好像不是。可是要让他,他又不出来。但现在来路已经又变成一片黑暗,即使他们想再回去找邵景行和唐佳也不可能了,
前方的景象越发清晰起来,路转过一个弯,山谷已经近在眼前,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寒气。路两边的草木早已枯黄,一根根的挂着霜花冰凌。如果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草叶都被冰霜封在其中,虽然连叶片上的锯齿边都保存得很好,但整株植物早就已经没有了生机。
“已经死掉很多年了……”庄卷喃喃地,把目光转向前方的山谷,“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这里是真正的钟山无误了,只不知里面的烛龙,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在进入山谷之后,得到了回答。
山谷里如同万古长夜,黑且寒冷,空无星无月,唯有河水之中泛起的星点微光,照出了朦胧的景物轮廓。
是的,这山谷之中有一条河,河面之上寒冷的白色雾气缭绕,雾气之中又闪烁着五色的星光,远远望去仿佛上的银河落入了凡间,却又比银河更加五色斑斓。
“冷川……”庄卷连烛龙都忘记了,全副心神都被这条河夺走,“那水下发光的是……”
当然是无数的五色石。
冷川与其是一条河,倒不如是一张水网,主流蜿蜒穿过整个山谷,支流则像蛛网一样伸开,从山谷的入口处看过去,那些泛着五色星光的水流赫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符阵,几乎布满了整个山谷。
“符阵……”姬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虽然家传《易经》,但其实本身却是喜欢画符的,现在突然见到如此复杂又安排巧妙的符阵,简直是如获至宝,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其他裙是不像他那么沉迷,张晟在吃惊之后第一个清醒了过来:“烛龙在哪里?”
“在那里……”顾融抬手指了一下。他胸前还亮着白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谷里太过黑暗,光团显得比刚才更加明亮,更映照得他一张脸仿佛白纸剪出来的,没有半点血色。
山谷高处的黑暗之中,盘踞着一条庞大的身躯,无数五色石从水波之中折射出来的光只能模糊映出一个蜿蜒的轮廓,倒是那张像似人面的脸因为Yin影而轮廓更深,更加肖似人形了。
烛龙正在沉睡,双眼紧闭,从鼻孔里喷出一道道的寒气。也不知它已经沉睡了多久,反正身边的岩石连同它自己的身躯都披上了一层冰壳,闪着晶莹的光。
“符阵有什么问题?”霍青的话让看呆的众人终于回了神——是啊,他们是来修复符阵的,不是来参观烛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