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度回去的时候,阮落并没有睡,而是抱着小毯子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在等裴不度。一见裴不度,阮落立马就站了起来,声音比平时也高了几度,“哥,你去哪儿了?”
“一个人不敢睡?”裴不度眼神促狭。
确实有这个原因,经历了江玉容那一出,阮落有点不敢一个人呆着。但这只是一个方面。
阮落还有点担心裴不度。这样一想,阮落就意识到,裴不度完全没有能让自己提心的地方。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明天自己直播会不会顺利,台词有没有记熟。只是裴不度出去时间一久,阮落却又有些莫名牵挂。
“哥,我忽然想到一个事。”阮落说。
“什么?”裴不度饶有兴趣,眼睛里含着细碎的笑意。
“一直在这里徘徊的江玉容,我在想她应该属于地缚灵一类。”
想到他哥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地缚灵,阮落又普及了这个外来词汇的含义。
“所以我想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就在这里,所以她才一直在这里游荡。还有,你记得她说过一句话吗?凶手行凶时,挖了她的眼珠,说是要装点他的玩具。像这样的,一般就属于猎奇杀人。这类反人格最重要的作案手法,就是会把受害者身上某样东西留下来,或者是手饰类,或者是身体的一部分,做为自己的狩猎证据。”
裴不度眼眸中闪着光,凝视着阮落。没想到阮落从另一条道路,也接近了目的。
阮落说:“我就想,她身上的某样东西可能被留了下来,甚至就在这个大楼里。如果我们找到了,就可以去报警……只是该如何去找呢。”阮落自语。
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想要找到遗骸,即便是警方也要花大力气,更何况现在只是他和裴不度两人。
裴不度说:“我知道办法。”
阮落眼睛一亮。这是个裴不度高光的时刻,现在,他就是个让阮落十分信赖,完全可靠的绝世好男人。
“什么办法?”阮落问。
只是下一句,裴不度便自毁了形象。
他伏身在阮落耳边轻语,“到床上我告诉你。”还顺便咬舔了一口阮落的耳廓。
就……知道……
阮落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满怀期待。他实在很感兴趣,他哥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江玉容的遗骸,否则他现在已钻进被子,让自己睡死过去。
等待中,洗完澡的裴不度从浴室里出来。他已换下了自己的衣服,穿上那件阮落买给他的唯二运动套装。
半干的头发随意垂落在肩上,靸着拖鞋,向阮落走来。他这个样子有着日常居家的随意温和,阮落看得有些愣神。
等裴不度坐在床头,阮落却又把身体向被子里小小地滑进去两分。
“哥,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江玉容的身体?”
“涂伟。”裴不度轻吐出这两个字,阮落当即愣住。
阮落本以为他哥会告诉自己如何找到受害者遗骸,没想到他哥连犯罪嫌疑人都给他找了出来。
“他的道具上有江玉容的残魂气息。”
裴不度担心阮落害怕,说得相当简单。阮落还是觉得恶心。他能想象裴不度所说的“道具”指的是什么。
阮落半晌才能开口,“向江玉容施术的也是他?”
“另有其人。”裴不度说。
十年前,施涂也不过才十几岁。
下一刻,阮落就想到了什么。江玉容清清楚楚地说过,那个人叫施伟。但裴不度也不可能弄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改了名。从施伟改成了涂伟。”
“可为什么?”阮落不由问。
裴不度轻笑。漂亮的眼眸瞬间涌动出一丝狩猎者的光芒,看起来无以言说的妖邪。
他的声音却低沉柔和,落在阮落耳边里,酥酥麻麻。“以后会知道的。现在太晚了,睡吧。”
裴不度既然说了,再问也没有什么结果。阮落身体往下一滑,整个人就窝进了被子里。
灯光熄灭,裴不度在阮落身边侧躺下去。两人之间依然隔着一床被子,这就是他与阮落之间的楚河汉界。
裴不度的手从被子里伸了进来,像以往一样攥住阮落的手,就要一觉天明。
幽暗散乱的光线中,裴不度半干的头发散落,面容更显清瘦。阮落鬼使神差,呜咽般问道:“哥,你冷吗?”
即便只被裴不度一只手握着,阮落也明显感到裴不度的呼吸节奏瞬间发生变化。
现在虽然是初冬,但屋内温度适宜,即便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冷。阮落这句话一问出,自己都觉得别有用心。面皮薄的阮落脸开始有些发热。
刚才一瞬间,他居然觉得睡在外面的裴不度有点孤单可怜。
可是这种想法本身就有问题。孤单暂且不说,他哪里可怜了?被他莫名纠缠上无辜的自己才可怜。
下一刻,阮落也觉得说自己可怜,实在太矫情。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