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没愿望了。”莫九黎很不给面子地淡淡道。
岐昭很不乐意,“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君?”
“就是太瞧得起你了。”莫九黎语调带着玩笑,又道,“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能有何大愿望?方才不过随口一问,神君莫要当真。”
岐昭不知信了没有,但两人却是一时无话。
半晌过后,岐昭问,“阿黎,总见你夜里独自在外,真不愿与我说吗?”
莫九黎仰望夜空,随意道,“屋里闷而已。”
“可我听你的侍女说,你夜里睡觉都要燃着灯?”
“只是种习惯罢了,”莫九黎轻笑,“怎么堂堂神君阁下,还会听凡人墙角?”
“你……”岐昭无奈,“我若想知道你的事,又何须听墙角。”
“也对,神君通晓天下之事……”
“阿黎!”岐昭打断他,半晌道,“你……是不是怕黑?”
莫九黎忽然一怔。
白梵路觉得自己好像也懵了。
满天群星璀璨被骤然间旋转变形的黑夜吸入深渊,他视野里转瞬又只剩下了黑暗。
并非简单源自眼里的黑暗,而是从心底破溃而出,将他整个人彻底卷入般喘不上气的那种压抑的“暗”。
仿佛全世界都只剩自己一个人,与“暗”相伴,看不到任何光明。
“不怕……阿黎,不要怕……”
白梵路听见了岐昭的声音,仿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破开一道裂口。
他渐渐又能看见了,看见莫九黎被岐昭揽住肩膀,一声不吭,那身形依旧挺拔如昔,但白梵路不知为何,依稀能感觉到,这个人此刻的心绪起伏。
“我不是怕。”莫九黎摇摇头。
“在我面前还需逞强?”岐昭反问他。
莫九黎自嘲一笑,“是,岐昭帝君天下至强,谁人在你眼里都不过蝼蚁一般,而我更是多狼狈的样子的都被你瞧见过,在你眼里有什么资格逞强呢?”
“你又故意曲解我意思……”岐昭哑然,“就你这张嘴,我当真……”
“当真如何?”
岐昭定定地看了莫九黎片刻,松开他肩膀,“我就不该觉得你需要安慰,虽然我的确是这么做了,哼,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天下也只有你,敢屡屡对我不屑一顾。”
莫九黎低低一笑,“是啊,竟是我不知好歹了。”
岐昭作势抬起手,白梵路以为他是被气得要泄愤,却见那落手处竟是拨过莫九黎脑后,往他自己那边拉靠过去,“早和你说过,不要离本君那么远!”
“遵命,神君。”
“这张嘴真是愈发的不服管了……看本君今日不好好治治你……”
岐昭用力按住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两人突然就贴靠在一起。
刚刚的唇枪舌剑转眼变了性质,热烈的亲吻声将白梵路惊了个措手不及,周围气氛陡然变得无比暧昧。
这一吻很久都没停,都后来甚至还带了喘,白梵路立时想起上次的春梦,但这好歹是在房顶上,他们该不会是要在这里办事吧……
哗啦,瓦片掉落的声响,好几大片,像是被谁故意踹下去的。
“有刺客!快!保护九殿下!”
下边传来一人惊呼,岐昭被迫松开手。
莫九黎轻轻的笑声还带着颤,听起来分外诱人,他拂袖端坐,对着下方悠然道,“刺客在这儿,来捉吧,捉到活的有赏!”
岐昭似乎气得不轻,“阿黎你,故意的是不是!”
“堂堂超诃帝君,都不介意跑到人界来当梁上君子登徒大盗了,我不过秉公处理,何谈故意?”
侍卫们举着火把往这边聚集,岐昭见势不妙,在莫九黎耳边道,“好你个阿黎,你且等着,我明日再来找你算账。”
莫九黎笑,“恭迎神君。”
岐昭袍袖一挥,就没了影。
莫九黎正跳下房顶,忽然暗地里一股灵力将他轻轻托起,再稳稳落地。
这灵力很有辨识度,白梵路都能感觉到,他想到二人上屋顶时岐昭说的话,所以他这临走还惦记着莫九黎身上有伤?
侍卫们自然是捉不到所谓的刺客的,莫九黎随意编个由头将他们引至旁的去处,自己在院外静立了一会儿,便返身往寝殿走。
到得门口处,却望着门里迟迟不进去。
白梵路就站在他身后,忽听得一声叹息,“怕就有用吗?至于愿望……若真的说出来,恐怕你会是第一个要杀我的吧。”
梦的片段,就终结于这样充满深切无力的一句话。
白梵路这回醒来,已经习惯了,除了对做梦这件事,还有对身后正拥着自己入眠的这人。
想到慕云河,白梵路心里隐隐有种猜测,梦中的莫九黎与岐昭,或许和云湛有关。
从时间上,云湛将人魂给他,他才第一次梦到莫九黎,听到他说“死不瞑目”。
后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