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湛停了动作,微微抬眼,看向白梵路,“师兄,云湛或者‘他’……你更希望我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白梵路先是一愣,继而无奈道,“不是我希望你是谁吧?而是你其实是谁才对。”
“我其实是谁?”云湛喃喃,低下头。
白梵路看不得他这颓丧的这样子,他宁愿他还是最初那个讨人厌的云湛,也好过现在这样死气沉沉。
他道,“若是你开始出于什么不想说的原因,骗我在先,但后来也是你亲口说的,不会再骗我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过……不会再骗你了?”
云湛垂眸看向手中,金色药丸正释放着明亮的光,真如它的名字似,一切虚妄皆无所遁形,半晌他才道,“我知晓了。”
“师兄,你能否……”云湛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止住,略一摇头,仿佛还笑了笑。
云湛、或者说现在这张小六的脸,脸上若是有笑向来是很好看的,快乐从他英俊阳光的面容迸发出来,总会有着感染整个世界的活力。
可此时此刻,这笑容却宛似含着悲哀。
白梵路心头一紧,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已见云湛毫不犹豫抬手,将那药丸送入口中。
没想他动作如此果断,白梵路一瞬间心像提到嗓子眼儿。
他其实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方才的轻松释然荡然无存,他听见脑子里不知是谁,轻轻的声音。
“哥哥,对不起。”
白梵路眼前突然不可抑制涌起一片迷雾,心痛得像被一分为二。
少年身形点点涣散,金光仿佛从脚下升起,由下至上将他整个人彻底包围。
最后才笼罩上那张脸,依稀是带着笑的脸,最后还张嘴,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没能说出来,可白梵路脑子里却又响起那个声音。
“哥哥,你能再唤我……吗?”
再唤……什么?
白梵路突然发现刚刚明明听见的那两个字,莫名消失了,而他努力想要抓住,却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那两个字是什么。
“等一下!”白梵路终于喊出来,朝那金光伸出手。
可是,只碰到空气。
“哥哥,再见了。”
面前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白梵路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视线在那处空了的草地上找来找去。
他不知自己在找什么,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那里不久前曾经站过一个人,是谁呢?
突然,白梵路在深绿的草叶间发现了一抹异色,他忙过去扑过去捡起一看,是两只枯草编的小东西。
一只是他自己编的小兔子,他认识的,那另外一只呢?
“这是什么,好丑啊……”
白梵路看了看,忍不住皱眉,眼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滴在这个丑不拉几的东西上。
“……我这是怎么了?”他自言自语,抬手抹了下眼角,shi润的,擦掉后又涌出来。
怎么会这么难受,怎么还哭了呢?
院子的藤架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茵茵探出脑袋,“陆凡哥哥,你在那里做什么?”
白梵路应一声,唉?是啊,他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慌忙擦干眼睛,又眨了眨,努力不去理会眼角莫名的酸涩。
茵茵过来拉住他的手,“陆凡哥哥你今天真要走啊?可不可以不走啊?”
“我……”白梵路刚说一个字,后面的话仿佛被突然抹杀,他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才犹豫道,“我得回去了。”
他刚才想说什么?他是想说,我“们”?他和谁?
茵茵满含期待的小脸垮下了,而在她身后门边探头探脑的孩子们都很失望地垂头丧气。
白梵路临走前特意去看了眼最小的那个婴儿,他正安然躺在摇篮中睡得香甜。而后鬼使神差地,他又去了趟柴房那边。
月色下,柴房角落的鸡舍里,几只小鸡崽窝在一起,闭着眼小红嘴还时不时抖动抖动,发出叽叽的小声叫唤。
“陆凡哥哥做的房子,它们可喜欢呢。”茵茵道。
“……”
这的确是他做的,白梵路还记得他是如何坐在外面,一根木条一根木条将这个架子搭起来,再给加盖上草垫,但似乎应当不仅仅是这样才对。
“茵茵,你还记得我在凌城发现你们的时候……”
白梵路摇摇头,自己也不知想问什么。
茵茵疑惑地看向他,“当然记得啊,是陆凡哥哥救我们出来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不是这个。白梵路还是没想出究竟想问什么,他仔细想,使劲想,真的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才像是骤然冲破那一层无形屏障,脱口而出
“那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吗?”
问完,连他自己也怔住了。
若不是一个人,还能有谁?他不是为了与云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