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倚松睡不着,便独自出了门准备去楼下逛逛,结果刚到走廊,就听见尽头主卧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他当时才刚上初一,对于神神鬼鬼的民俗传说总是会信上几分。尤其是听说头七这一天死者的魂魄会回到家中,任何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恐怕都愿意相信。
白天自然也有亲戚叮嘱杜倚松这个夜里不要乱走动,乖乖待在房间睡觉,否则会被死者记挂。但杜倚松实在不明白,那是他的母亲,十几年来最亲密的人,他为什么不能被死者记挂呢?
他巴不得能再和母亲见上一面。自从对方生病住院后,他们母子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他很想她。
所以当杜倚松听到声音后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而是期待。
他悄悄地往主卧走,沿着墙根,生怕惊动了回家的母亲,把对方吓跑了。
印象中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别看在公司里说一不二,其实很胆小,晚上爸爸若是有事不回家,她会整夜整夜把灯开着睡觉。
现在死了,肯定也是个胆小鬼。
杜倚松抹抹眼泪,没带纸,手上糊了一把鼻涕,他只好又把手往裤腿上蹭了蹭,也不知道一会儿妈妈看见了会不会唠叨他把衣服弄脏了。
离主卧越近,奇怪的声音越大。
杜倚松无声地抽了抽鼻子,告诫自己,不能再哭了,他要告诉妈妈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男子汉了。
颤抖着伸出胳膊摸上门把手,放慢动作往下压,再推开门。
然而,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出现,杜倚松却看到了能让他恶心一辈子的画面——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表姨,在床上滚作一团。
那个男人,前两个小时还表现出一副痛失爱妻的模样,仿佛天塌了一般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那个女人,白天还贴心地帮忙招呼宾客、准备夜里需要的各类贡品器物,礼仪得体,面面俱到。
可现在,他们两个互相亲密地搂着对方,说着些yIn词艳语,在妻子和表姐去世仅仅七天的时候,进行了肮脏的交|媾。
原来,在门的后面,没有什么至亲的灵魂,没有天人相聚的美好图景,只有人类污秽的私欲和被私欲掩埋的冷漠。
月光荧荧地照在那张姜宜亲自挑选的床上,杜倚松看见女人晃动的胸脯和男人在昏暗中愈发狰狞的脸庞。
他不知道为什么杜昊和姜容偏偏还要选择这间屋子,难道更加刺激?
他只觉得一阵反胃。
杜倚松无声地退到房门侧面的拐角处,没有关门,反而屈起手指敲了敲它,突兀的敲门声传进房间。惯性又使门缓缓敞开,并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果然,这动静把那两个人吓得不轻。
姜容的叫声刚要出口,她忽然又想到了会惊动别人,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杜昊更是差点摔到了地上,但还在逞英雄:“别怕别怕,估计是门没关好,风吹的。”
杜倚松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在两人离开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杜昊和姜容的面色都非常不好,旁敲侧击地问其他人,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杜倚松看着杜昊发青的脸,扯扯嘴角:“我昨天晚上睡得可好了,还做梦了,梦到妈妈回家,说要回房间睡一觉。”
杜昊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倒是姜容在一旁狐疑地盯着杜倚松看了又看。
没多久,杜昊和姜容就领了证,他们在京城另一处置办了房产,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
刚上小学的杜连云性格非常讨厌,经常找杜倚松的茬儿。姜容说两个孩子经常发生矛盾不利于成长,于是把杜倚松给送去了美国。
后来杜倚松渐渐长大,回国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几次为了办手续不得不回来,也会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极少踏足姜容置办的新家。
今年和吕修峦一起来京城过中秋,杜倚松也早早决定仍然住在那里。
而在此之前,杜倚松要好好把前尘往事向吕修峦说道说道,务必让吕修峦和自己一样,厌恶那对夫妻。
他可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自责感。
虽然在江城的经历证明,吕修峦似乎早已站在杜倚松这边了。
飞机上,吕修峦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的《大宋宣和遗事》都收了起来,专心致志听杜倚松的家族密辛。
此刻他已是义愤填膺:“杜连云进你家时都六岁了,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搞到一块儿了,岳母不会早就清楚了吧?”
杜倚松没说话,他当时太小,记忆里的父母是恩爱和睦的,但聪慧如母亲,她可能早就察觉了丈夫的某些行为呢?
“说是告慰死者,不便惊扰,其实就是不敢再住那间房子了才搬新家的!没事,我和你一起回原来的家。”
吕修峦看杜倚松因为回忆了不开心的往事,脸上有点闷闷不乐,赶紧拍拍他的胳膊,想要给点安慰,便又开口道:“所以说嘛,我们还是要系统接受唯物主义的教育,就不会想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