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撇了撇嘴, 掀开被子躺到沙发上去。那只她一碰就跑掉的猫,如今乖乖的躺在陈逾司臂弯里,一副随人揉摸的样子。
嘴巴里嘀咕:“哼, 不是之前还说自己没同意不算分手的吗。”
一会儿说是男女朋友, 一会儿就是这个态度。
陈逾司没听清,瞥她:“说什么呢?”
“说你坏话。”纪淮躺下了:“要不要我大声点再讲一遍?”
“皮痒?”
电视里在放比赛视频, 纪淮看了眼,发现是他在的那个战队, 但打野已经不是他了。
纪淮关注他打比赛,所以知道他的手伤,视线落在了短袖外的一截手臂上,上面爬着一道不怎么好看的缝合留下的手术疤痕。
纪淮躺在塌椅那边, 枕着扶手看着他:“你手术成功吗?”
陈逾司挠猫下巴的手一顿:“你还知道呢?”
他视线落在电视上:“你都不问问我四年过得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我呢。”
说出来的话,语气不委屈,Yin阳怪气的反倒有点埋怨。
“你不也没有问我嘛。”纪淮反呛他:“我不问是我知道, 我看了你每一场比赛。”
讲到后半句,纪淮声音莫名小了下去。
她从波士顿跑去了西雅图看他比赛,在回去波士顿的路上,她脑海里不断闪过他被万人呼唤名字的场景,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哭成一个傻子,让空姐连着问了她好几遍身体状况。
回去后她找了好多相关的视频,有赛前放狠话讲垃圾话的环节,他淡淡然坐在摄像头前,讲了句王安石的名言: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苦了旁边的翻译,最后只能翻译成尽全力,永不言弃。
陈逾司越说越气:“所以你说公不公平?你想看我了,你能看我比赛,我四年怎么样你都知道。我呢?我去找谁问你?每次一问你哥,他就装傻。我四年里一点希望都看不见。结果今天找到你了,你特么过得挺滋润啊,还小姚哥?你还说我□□脾气?我当场被把你头拧下来了都是菩萨心肠了。”
纪淮也委屈,她四年又不是活在福地洞天。既然终于到了红脸红眼的时候,两个人开始比嗓门大小。
把自己爸爸的事情说出来,说自己一开始在警备署的日子:“那我当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了。这年头宣传什么狗屁道理,说什么爱情大于一切。我又不是马尔克斯,我又不要为爱而死。我首先得活下去吧,我从警备署出来,我当时生活一团糟,我每天去图书馆去补课,补笔记。后来看你和我分开之后越来越好了,我就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小扫把星。我还每次都去给你烧香呢。门票一共都花了好几百,结果你现在还叫我睡沙发,那钱都够我在酒店里睡床了。刚刚你还说要把我头拧下来……”
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哭,越哭就越哽咽,越是话都讲不清楚。
纪淮抽泣着,讲不出话了干脆动脚,朝着沙发那头的人一脚踢过去:“把电视给我关了,我要睡觉。”
踢过来那脚,压根不重。
她说要睡觉,此刻眼睛睁得老大,瞪着天花板似乎在憋眼泪。
陈逾司默了两秒,问:“没吃饭吗?踢这么轻?”
“你有病啊?”纪淮听见他这么说,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脸。
两秒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挂着眼泪在笑。
人大多都是相似又不同的,如果不以品性外貌来划分,那么区别于自己同别人的最有用标准,不过是他人对自己的爱。
他的爱意,像研磨过的咖啡豆,待煮过之后,厚重、浓烈又滚烫。
电视机被关了,陈逾司把猫放在一旁,它饶有兴趣的跑去嗅了嗅纪淮身上的被子,看见陈逾司回房间之后,它立马又跟上了。
只是还没有进屋就被陈逾司关在了门口。
洗澡之后,他身上少了那股烟酒火锅味,柠檬味还是和之前一样。右肩头搭了件短袖,还没来得及穿,头上顶着一块毛巾。
拖鞋踩在地毯上,他左脚踝上有一个纹身。
熟悉英雄联盟奈德丽的玩家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奈德丽的武器,一把标枪。
陈逾司用毛巾随意的擦了擦头发和耳朵里的水,翻出纪淮之前刚用过的吹风机,男生的头发吹得很快,甚至不用梳,随手抓了抓。
洗漱台前的镜子上装着小灯,他转身走出浴室,那镜子上的小灯将光投在镜子上,折射出更亮的光,照出了他后腰上的一排小字纹身。
回客厅的时候,纪淮这么多年还是没变,牛鬼蛇神看了都皱眉的睡姿。
陈逾司先把被子拿走了,丢到自己床上之后,在折返回去把人抱去了自己床上。
她不知道是有多困,陈逾司没轻手轻脚,她竟然还没醒,陈逾司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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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一觉睡到快中午,纪淮一夜无梦,陈逾司因为她狗都嫌的睡姿骂了两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