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爷坐好了,再次让她上车。她坐好之后,双手后撑着车尾。大爷道了声:“走了哈”,然后车猛地一冲,邹之迩差点从后尾翻下去给他来个华丽的筋斗。
大爷咳嗽了几声,走了一会儿讷讷道:“那个……你可以抱、抱一下我的……衣服。”
邹之迩早已挂在车尾连颠带簸的快要去世。
“那个,我问你个问题。”大爷的声音从前面飞过来,邹之迩半死不活的抓着他两片衣服,道:“问。”
大爷道:“你……喜欢看什么动漫?”
漫漫夜色里,孤男寡女共乘一车,男的对颠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女孩说,你喜欢看什么动漫。
邹之迩硬着头皮想了想,道:“不怎么看。”
大爷也憋住了,过了半天才道:“你觉得程闲鸟怎么样?”
邹之迩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我跟他比较熟,比较放的开,但是也没有那种感觉。”
大爷道:“那我呢?”
邹之迩沉默了会儿,其实她跟大爷与程闲鸟比起来不太熟,但她道:“嗯……也挺熟的,你人也很好的……”
大爷又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然回了宿舍。大爷倒也安静,就这么一路上默默的跟着她,不近也不远的跟着。直到到了宿舍门口,正是两个人要分道扬镳的时候,可邹之迩扫了一眼大爷,大爷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邹之迩道:“你不回去?”
大爷道:“天黑了,你是个女孩子,我送送你。”
邹之迩上上下下打量了大爷一会儿,确定他没有被拖拉机似的摩托车颠出脑震荡,正想着措辞回绝,忽然想起一个事来,于是邹之迩一边掏手机一边道:“对了,那个,你还有私人照片吗?咱以前初中合照,你以前的,现在的单人照也行。袭小哥哥托我做一个PPT在咱们同学聚会上用。”
大爷道:“行,我有的都找找发给你,要是都看不中直接我现拍一张也成。”
“唉,好。”邹之迩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大爷站在一遍讷讷的看。邹之迩终于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完了,手机还在医院钱喜玟的病房里!”
颠簸出脑震荡的大爷一片好心:“我带你回去!”
邹之迩只觉得坐在车上那会儿的头晕感又回来了,吓得两只爪子都伸出来,连连推辞:“不,不用,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绝对不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直冲下去,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灯半明不明的开着,幽邃的走廊就如同一条无尽的通向罪恶深处的深渊。静静的走廊有时候会传来不明所以的低低的呻/yin似的呓语或患者的粗重的喘息声。两边的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窗和门,走过的人有时候会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仿佛门和窗的背后藏匿了无数的偷窥的眼睛。
邹之迩胆子不大,走的时候有点浑身发毛。她快速的走到钱喜玟的病房前,却看见门虚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片无底的黑暗。邹之迩屏住呼吸又走了几步,谁知道里面低低传出来了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痛苦的扭动。
房间里面……邹之迩想了想,只有三个人,晋尘,程闲鸟和钱喜玟。
有程闲鸟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站在门口,心想自己可能是太害怕了。她正欲再走,一步还未迈出,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她一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后立着,跟她挨得极近。她认出是大爷来了。她正想问他怎么跟来了,里面就传出了钱喜玟喉咙里传出的粗重的咯咯声,床板再一次剧烈的扭动起来。黑暗中,她听见钱喜玟低声艰难道:“我……我对不起你和皇女……”
邹之迩忽然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钱喜玟经过检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受点打击也没事。大爷十分机警的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钱喜玟似乎是被晋尘压在了床上,他喘息沉重,在安静的走廊上听的一清二楚,他近乎崩溃的抽泣的哀求道:“我错了……可是,你……你……我错了……”
她听见晋尘冷冰冰的迅速吐出来了一句话,似乎是“晚了”。
钱喜玟又开始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不配当你父亲,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门外两个人都不知道门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邹之迩跟大爷对视了一眼。
门外两个人都不知道门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邹之迩跟大爷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父子?
难道晋尘的生父就是钱喜玟?
晋尘终于发话了,他也急促的喘息着,咬牙切齿道:“我恨你,你凭什么……凭什么生我,你根本就不是人!”
钱喜玟再一次挣扎起来:“你听我说,我这次真的没有要栽在你身上的意思,咳咳!我……我只是想要家产,我……我,”钱喜玟又抽泣起来了:“我只是想把她弄出去自己要大的……相信爸爸一次好不好?”
晋尘道:“我没有蚊子一样吸血的爸爸!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