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芝心当时没有说话,她并不知道母亲想做什么。
言夫人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孩子,若是有机会再次接触他,问个清楚明白……甚至有机会再续前缘,你以为如何?”
言芝心惊讶地睁大了眼:“母亲,你……”
她没想到,母亲竟然找了秦修远的夫人当幌子,就为了给她创造机会。
言芝心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她明白秦修逸这个人,他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做了决定的事是谁都拉不回来。
再续前缘是不可能了,于是她心中想的便是——问个清楚,求个了断。
一旁的唐阮阮“咦”了一声,道:“她们好像不在这里。”
言芝心这才回神过来,发现正厅里空无一人。
“母亲一定是在穆怡斋,我们去那边吧。”唐阮阮道。
言芝心微微一笑:“好。”
她们都没带丫鬟,言芝心便自己拎着食盒,转身欲离开……
这春日的园子韶光淑气,秀颀挺拔的柳树下,有人茕茕孑立在此,他一身月白的衣衫,面容清俊,气质出尘。
他微微蹙眉,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姑娘。
春风轻轻拂过柳枝,顺带微微漾起他右肩下,空空的袖管。
这场景,看一眼,都叫人惋惜。
言芝心转身之间看到秦修逸,便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在来镇国将军府之前,她心中设想了无数次重逢,但万万没有想到,是如此猝不及防的。
再见面,她是他的前缘?还是他的朋友?或者他的陌生人?到底以何种身份与姿态再次与他相处……
或质问、或哭泣、或冷漠?
这问题她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但是在这一刻,似乎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如何想她,她早已顾不上,她只知道,一见到他,自己这颗悬了三年的心,终于归位了。
他完整也好,残缺也罢,于她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唯一。
言芝心不动声色地咬着唇,拎着食盒的手,也微微颤抖着,她在极力控制自己,她既想跨出这一步离他近些,又不敢轻举妄动。
唐阮阮见这两人神色有异,便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开口道:“二哥安好。”
秦修逸颔首,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徐徐走来,哑然道:“好久不见,芝心。”
言芝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是啊,好久不见了。阿逸。”
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唐阮阮见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便道:“那个……你们先聊,我……我去找母亲了……”
“弟妹。”秦修逸突然开口,他低声道:“我还有事,你照顾好芝心罢。”
说罢,便转身要走。
言芝心眼里透出不甘与悲痛,可腿却像灌了铅似的走不动。
他就这么不愿意见到自己吗?三年没见,说了一句话便要走?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面色下,掩盖的是心中的滔天巨浪。
唐阮阮忙拉住秦修逸,她知道二哥不想见芝心,定是有自己的缘由,可她也不忍心看到芝心姐姐如此伤心,便道:“二哥等等。”
她麻利地从言芝心的食盒中,取了两块抹茶红豆麻薯。
又掏了块干净手帕出来,将它们包起来,递到了秦修逸手里,道:“这是芝心姐姐做的,本来是拿给母亲和言夫人品鉴的,正好遇上你了,你也尝尝吧!”
她故作轻松地打了圆场,一来想侧面告诉秦修逸,芝心姐姐不是为缠着他而来的,二则……这食物里有芝心姐姐的心意,若是他吃了,也许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秦修逸看了看手中洁白的小布包,犹疑了一瞬,道:“好。”
说罢,便迈步离开了。
他一走,言芝心便偏了头,那滴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姐姐……”唐阮阮见言芝心情难自控,便连忙接了食盒,将她拉到一边坐下。
“我没事……”言芝心擦了擦眼泪,她其实早就知道他不会允许自己靠近,只是当真切地感受到这份冷漠,还是难受不已。
唐阮阮轻抚她的背,言芝心见这个小妹妹如此担心自己,便道:“放心吧……其实,三年前早已经伤心过了,刚刚我只是没有准备好,让你见笑了。”
唐阮阮宽慰道:“你想哭便哭,别忍着。”
言芝心微微抬头,这满园的春色却依旧点不燃她心里的生机,她挂满泪痕的脸上,扬起一抹怀念:“妹妹,你可知道,我小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
唐阮阮眨了眨眼,等待下文。
“我父亲与秦伯伯交好,便时常带着我来府上玩,他们在一起切磋武艺,而我便跟着秦家大哥,还有阿逸一起玩。”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对了,还有阿远,不过他从来都不关心别人的事,也不爱搭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