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正在三楼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堆的资料大概地翻看着,一边摇摇头一边将没抽完的半根烟掐灭扔进了烟灰缸。
一阵敲门声,主任说了个“进”字眼皮也没抬一下。
“主任,您找我。”慕辰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主任抬眼看是慕辰,忙将手中的资料合了起来,刚刚还眉头紧皱的样子变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脸谱冲着慕辰说道:“哦,慕辰来了,别拘束,坐!”
慕辰点点头过去坐下:“谢谢主任。”
主任摆开了胸有成竹的架势:“慕辰啊,前面说的事,有没有考虑啊?”
慕辰忙说:“嗯,考虑了一下主任。感谢学校的栽培和如此看重,不过我觉得我的资历和条件都不太符合标准。”
“我们学校选拔人才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嘛!你从入学以来到现在每门功课都是A+,成绩相当优异,又是咱们系学生会的主席,主事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更难能可贵的是,你带领着西学画社的师兄师姐,学妹学弟们在咱们市、省拿了那么多的奖项,还有你个人的那个全国性的大奖。说实话,咱们学校可是多少年都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学生了,我们可不愿意放走这样的高材生啊。”主任一股脑地梳理着属于慕辰身上的所有光环,希望能让慕辰定下心来,留在西城大学继续发光发热。
慕辰被这一顿夸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对于他来说从没将这些放在心上,那时为了追赶叶清的脚步,他从来没有懈怠过,后来甚至于超越了叶清。叶清毕业后曾被学校保送读研,然而叶清拒绝了,至于为什么,谁也不知道原因。
那时慕辰更怕叶清毕业后离开西城,因此那段日子里他几乎天天往画室里跑,对叶清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后来直接让爷爷把画室转给了叶清,并且将一楼更宽阔的楼层租了下来重新装修成了叶清喜欢的风格。
也许从来没得到过这般重视和温暖的叶清被感动了,他接受了画室,继续待在西城,和慕辰朝夕相处又是两年。
慕辰想到如此,便回主任:“主任,还有一学期我才毕业呢,容我再好好想想。”
主任想了想倒也同意:“也好,不过学校也保送你上咱们西大的研究生,到时候你可以半工半读,研究生毕业之后直接任教。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学校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好,谢谢主任。”
慕辰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果然浓厚的云层分娩了硕大的雪花飘了下来,真是一个浪漫的氛围。若是此刻,他能牵着叶清的手一起站在雪地里,那真的是属于“白头偕老”了。
突然想起那时许環开的玩笑,慕辰摇摇头,哈了一口冷气,快步回了宿舍。
叶清正在画室里看学生们的兵荒马乱,地上笔屑和颜料之类混合着学生脚下带进来的泥垢将青石地板蹭得花脸猫一样。慕辰又不在,他只能亲自上场一点一点地清扫干净,又拿了拖把卑微地跟个清洁工一样在“抬脚”“抬抬脚”的声音中过去了好长时间。
“老师,你看下雪了呀!”一个女孩子激动的声音尖尖地快要划破叶清的耳膜。他起身向门外望去,果然是好大雪正从全玻璃的大门外纷扬而下,美得跟个童话世界一样。
其他同学也都放下手中的工具,开心地都跑了出去在一片雪海中尽情地玩耍。刚刚被拖干净的地瞬间又变成了花脸猫。
叶清完全不在意了,他望着这些孩子们出了神,他们的青春肆意渲染着无忧无虑的气氛,大雪对于他们来说是快乐的源泉,是怡情养性的土壤。叶清原本也该喜欢这种诗情画意的东西,他也确实喜欢。
然而他却觉得自己享受不了,那种过去带来的疼痛,始终在脑子里拔不了根,尽管他已经和新城县做了最后的告别。
而那时慕辰对两人关系似乎逃避的态度更在叶清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两人之间不远不近,别别扭扭的关系持续到了现在。
正在叶清发愣时,慕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这个男生今天穿得真叫一个雍容华贵,仿佛把所有过冬的衣服都翻出来裹在了身上,然而你还看不出任何的土气来。
慕辰看到学生们都在外面玩,怕他们冻着忙往回叫,不料一帮玩疯了的小女生拿着捏好的雪球就往慕辰身上砸,一场雪球大战在慕辰的措手不及中开了场。
慕辰原本就是个阳光开朗的性格,一会儿就转颓势为优势,仗着自己个高灵活,几个回合下来,愣是把几个女孩从姑娘变成了白头nainai。几个孩子在兴奋中笑得岔了气,连连告饶,齐齐地缴械投降了。
慕辰刚才的一切生动一帧一帧刻在叶清的脑子里,那种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温暖光芒的品质,估计叶清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吧。
叶清还拿着拖把眼神放空杵在门口,慕辰将身上挂的彩抖了抖进来后朝着叶清晃了晃:“哎?看谁呢这么入迷?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心猿意马了?我可不同意哈!”
叶清被慕辰逼得退了两步,才能勉强不用抬起太高看他:“说我呢,你倒玩得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