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完全可以等我们一齐再前后包夹,完全不必…不必那般残忍就是了。”苏书掩饰性的擦了擦额角汗滴。
“当时的情况,我以为自己等不到你们了。”
沈陵渊垂着眼眸淡淡地说着,一点也瞧不出谎言的迹象。
但他对面坐着的陆骁是谁,是沈陵渊十四年的监护人,是比沈迟还像沈陵渊他爹的人,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家孩子的内心。
只不过陆骁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从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懂得不拐弯抹角。
他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沈陵渊:“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这肯定句一出就让一旁崇尚委婉教学的苏书瞬间遮住了面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话的是陆骁,他却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
陆骁自然是好心,他迫切地想知道沈陵渊是怎么了,但沈陵渊却是打心底里不想同他讨论这件事。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沈陵渊执拗不过陆骁,深呼了口气强撑起身体靠在软枕上,让自己能够和陆骁平视,这才望着面具下那双其实很温柔的眼睛说,“难道骁哥就没有事情瞒着我么?”
淡定如陆骁也微微怔了一下。
换做是从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确有事瞒着沈陵渊,而且排在头一个的,就是花楼临终前的嘱托。
不能将她的死讯向沈陵渊透露一分一毫。
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是石头人陆骁也不得不答应花楼,但答应后陆骁就后悔了。
将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沈陵渊是他的本分,可替花楼隐瞒也在情理之中,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对错之分。
但当两者发生冲突时该如何选择,陆骁却一瞬间,慌了。
他从前是个只听从长兴侯命令的杀手,不懂感情不问世事,而现在却是世事逼迫着他不得不去了解什么是感情。
陆骁沉默良久,最后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就,命令我。”
这话传进耳朵的一瞬间,沈陵渊一双眼蓦然睁大。
命令?
沈陵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开窍了。
他忽然想起盗鹄曾同他讲过一句话:‘人生在世也没几个能为自己而活的。’
盗鹄每每表面上看似玩世不恭,实际内里通透非常,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珍视什么,被睿王利用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沈陵渊能够理解,所以趁着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放他走。
可沈陵渊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连只听命令办事的骁哥也会有这样纠结的情绪。
沈陵渊一时无话。
一直没说话的苏书透过指缝偷瞧出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他措了半天词,终于鼓起勇气插、进两人中间打圆场,“那个陆统领啊,这世子才刚刚清醒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咱等明天再说吧。咳咳。”
苏书说完似乎是风寒加重了,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陆骁却并没有因为苏书的话而放弃,双目仍旧毫无畏惧的注视着沈陵渊。
在那样执着滚烫的目光中沈陵渊张了张嘴,差点就问了出口,但他最后却是选择错开了目光。
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改变花楼已逝的事实,倒不如放过骁哥,至少让他不必像自己这样被仇恨折磨。
只不过陆骁就是这么的耿直,他一定要再次确认沈陵渊不会追问后,才直挺挺的立起身。
“那你休息。我替你去找使者。”
说罢陆骁拿去身旁佩剑,抬脚就要离开。
?
“等一下!”
沈陵渊也是没想到陆骁会这么决绝,他挣扎着就要起身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满身伤痕,好在苏书是个有眼力的,上前将人扶起。
沈陵渊忍着痛勉强劝道,“骁哥,这件事既然是我应下幸帝的那就必须由我亲自完成,再者只有我亲眼见过真正的北骊使团,若是你去又与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陆骁闻言在原地伫立了几秒,最后扔下了佩剑,又重新靠在了门口。
沈陵渊拦住了陆骁苏书松了口气,可没一会他又蹙起了眉头,“世子,您这一躺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往返嘉陵关至少又要十日,这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
苏书还没说完,却被沈陵渊一道目光惊没了声音,不知怎的,这一闪而逝森森然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断肢碎rou的画面。
沈陵渊却在这时候不着痕迹的笑了,“苏前辈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咳咳……是。”苏书又是一阵掩饰性的咳嗽。
沈陵渊转过头对陆骁说,“骁哥,还要麻烦你回新厦找到沈晏清让他想办法见到幸帝,尽量为我争取时间。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陆骁的眼神微动,他敏锐的察觉出沈陵渊对沈晏清的称呼发生了变化,他还记得沈陵渊刚回来的时候称呼沈晏清为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