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子白胖康健,四肢十分有劲,然而Jing力过于旺盛,白日嗜睡,入夜怎么也哄不睡,一切要由他,稍不如意,便哭声震天,施展拳脚,比起安静多思的赵韬,他的活泼多动叫韫和烦恼。
赵君湲却最爱这个小儿子,“霸道任性的脾性,最是像你。如此Jing神,来日大了我带他征战四方,定然名扬四海。”
他取名为韧,赵韧。
赵韧满月后,已到深秋。
魏城侯梁阳病殁,托孤崔庆之,命他辅佐不足五岁的少主梁丘。崔庆之以辅弼名义频繁出入魏城侯官邸,仅半月便掌握了魏城雄兵。
子弱无权,易出权宦,魏城侯如此,渤京亦如此,唯独梁羡是个例外。
梁英寄名在辜皇后膝下,认为皇后嫡子,牒谱均从改动,七月上已立为太子。
虽为太子,梁英却没有一日养在梁羡眼前,无疑又是一个可怜虫。
秋分之日,梁羡如期往北郊祭地,临行前突感不适,遣衡山王代君祭祀。
衡山王只当他又犯懒,借故推脱,不疑有诈,当即带领臣工前往北郊。
帝王郊祭,仪式繁琐,衡山王行程仓促,也没忘带齐禁卫,但诸多事情到了眼前,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
既然代表帝王,禋祀由他主祭,衡山王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全程都如帝王般肃祗严整,一丝不苟。
燔柴升烟后,牲体和玉帛置在柴上焚烧,就在火势渐大的那一刻,凌空一支箭飞向燔柴,射落了一簇火,刹那间犹如雷天的火舌,划成一道火圈,烧燃了祭祀台,将衡山王及使者团团围在其中。
衡山王惊骇,拔腰上的剑才发觉祭祀不允佩剑,他这才发觉上当,急着往祭台下跳,四周已被大火蔓延,底下刀兵相接,文臣仓惶逃窜,禁卫自顾不暇,要救他也无计可施。
额上大汗如瀑,衡山王稍稍镇定下来,才发觉赵君湲那方的人均已不在。
赵君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入瓮,衡山王眼睛充血,嘶声道:“赵君湲你这个逆贼,竟敢摆老夫一道,你......”
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直直穿过胸腔,衡山王低头看,血已侵了出来,他颤着手要去拔,第二支箭又钉在胳膊上。
五十步外的缓坡之上,赵君湲持弓而立,第三支箭搭弓上弦,对一众大臣道:“衡山王私造冕服,意欲图谋不轨,赵某奉陛下之命,在此诛杀逆贼,尔等不从,便同逆贼一同剿灭。”
箭在弦上,绷作满月,他逆光而立,如神袛临凡,来拯救苍生疾苦。
大臣被震慑,个个呆若木鸡,那边衡山王却还在垂死挣扎,“你假传旨意,谋害老夫。”
赵君湲松弦,铁箭呼啸而去,扎在衡山王大腿上,衡山王身中三箭,血流不止,还勉力支撑不肯倒下。
他抬手示意,刘池立刻叫人放箭,霎时箭矢如蝗,将衡山王钉进火势熊熊的燔柴,大火燎了衣袍,吞噬了整个人。
权势滔天的一朝诸侯就这样活活烧死。
赵君湲不留半分情,凡是衡山王亲近者,全被处置,妇孺则充为驻地奴仆。
衡山王死后,北朝廷经历了一场变革,曾经是衡山王掷地有声的朝廷,逐渐成为赵君湲说一不二的地方。
九月初,崔庆之带兵出征,攻陷三城,北狄主君南下,舍北地而侵蜀国,北方告急,孟石琤即命大将北上增援。
近十月,崔庆之已杀两位梁室诸侯,坐拥十城,卢项也在这时蠢蠢欲动,要借地势入京,赵君湲察觉意图,暗中蓄力,联手棘阳李氏,准备给与致命一击。
十月北地入冬,狄融护送迦南公主和茯姬到达渤海,赵府开启正门,亲迎入府,备置酒席接风。
儿女都在,终归团圆,迦南又是欣喜又是伤感,梁娞命薄,宁戈无心婚事,自己生前怕是见不着他儿女环膝的景象。
相聚本是喜事,迦南却哭了一场。
茯姬劝好了,一家人才欢欢喜喜,才坐了一阵,外头家僮通传,李叆岂偕白将军入府。
白僧虔踏着靴子橐橐进来,茯姬愣住片刻,急忙起身上前,嘴唇不禁颤抖起来。
无需开口说话,两人已相对落起泪来,众人感到莫名时,白僧虔抓过茯姬双肩,再三克制,还是忍不住在睽睽众目下将她抱住。
宁戈要上前盘问,李叆岂伸手拦住,“让他们一家说会儿话。”
他这么说,都明白了意思,纷纷起身出去。
茯姬抹去眼泪,拽过傻呆呆的嫤和,道:“阿嫤,他是你阿爹。”
嫤和歪着头,“阿爹?”
“嫤和,我一直不敢认你。”白僧虔抚着她额头,温柔一笑,脸上的刀疤也不再那么狰狞。
奔波多年的心在这一刻得到圆满,他用力拥着两人,再不会松手。
...
迦南坐在灯下,等着她来,告诉隐藏多年的真相。
茯姬进来时,每个人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带着好奇,带着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