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秒。赵鑫宏愤恨地想着。只要一秒,这小子又会变成娃娃,蕊蕊会高兴的,蕊蕊会高兴的。
然而弹指之后,冷眼看着赵鑫宏的周泽楷并未受到“压缩”的影响变得只有玩具娃娃大小,反倒是前者面露讶色,随即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地猛打了一个哆嗦,疯了一般地甩开了手——赵鑫宏甚至倒退着往丁梦蕊的怀里缩了一些,整个人抖如筛糠,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不可以使用“压缩”!不可以!如果用了,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不可以用!
赵鑫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的大脑就是这样反复地警告着他,警告着他不要再对周泽楷使用能力,否则真的会有他无法承担后果的灾难降临。他也不知道明明几个小时前这个反叛组织的领导者还像个玩具娃娃一样任他们摆弄,而现在的自己却又如此地恐惧他。
百思不得其解的赵鑫宏陷入了恐惧与自我矛盾的漩涡中,不管丁梦蕊怎么叫他都全无反应,最后他甚至急火攻心,猛地吐出了两口血来。
“你做了什么!”丁梦蕊抱着赵鑫宏,满脸泪痕地冲着周泽楷哭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周泽楷对此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问丁梦蕊:“学姐,在你心里,究竟是复仇重要,还是爱人重要?”
他这句轻飘飘的问话仿佛是一记重拳,猛地砸在了丁梦蕊的心上:是啊,在她心里,究竟是复仇重要?还是爱人重要?
丁梦蕊愣愣地坐在原地,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划过面颊,最终滴落在赵鑫宏的额头。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之所以烧毁自己的共感系统,放弃向导的身份,就是为了赵鑫宏啊。
赵鑫宏是丁梦蕊刻骨铭心的爱情,她爱了他十几年,愿意为他抛弃一切,自毁前程,当一个普通的幸福小女人。在她的爱情面前,什么哨兵向导,什么异于常人的超能力,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废物与垃圾,她不屑一顾,也根本不在乎。
但她现在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竟然为了这些她从未放在眼中的废物与垃圾,为了所谓的恨,所谓的复仇,就把自己的爱人卷进来?还让他受了这么重的苦楚?
——她甚至还牺牲了她和赵鑫宏的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
迷茫又无助的丁梦蕊抱着她的爱人,坐在一地的碎冰中无措地哭泣,而赵鑫宏抬起手,颤抖着帮她抹去了眼泪。
“蕊蕊,别哭……”他轻声地安慰着妻子,换来的却是丁梦蕊愈演愈烈的泪雨。
周泽楷没有去管痛哭的丁梦蕊与赵鑫宏,他收回了自己的Jing神向导,拖着步子走到一旁,从地上拾起了一个灭火器——他现在累极了,Jing神与□□都已经到了极限,却不能停下——周泽楷踉跄着走到被坚冰封冻的医院大门前,举起手里的灭火器,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灭火器被坚硬的冰面弹开,反作用力震得周泽楷虎口发麻,但他却并未停下。周泽楷一下又一下地反复砸着,直到某次他实在是握不住了,灭火器脱了手,砸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又咕噜噜地滚落到了一边,他整个人也被反作用力震得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周泽楷坐在地上做了个深呼吸,随即又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脚步不稳地去捡灭火器。他的双手已经在发抖,但周泽楷不以为意,他仍旧执拗地用灭火器砸着冰墙。然而原本纹丝未动的厚重的冰墙此刻却像是脆弱的玻璃,只一下就全数碎裂开来,窸窸窣窣地落在周泽楷脚边。
“……我要叫人来救鑫宏。”丁梦蕊在周泽楷身后小声地说,她抱着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赵鑫宏,低声地自言自语:“停车场旁有一个小门,在后面的住院部。”
喘着粗气的周泽楷并未搭理她,他顺手将灭火器甩到一旁,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江波涛,等我。
江波涛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机会可以再次见到“爸爸”,尽管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他。
今天丁童的Jing神图景里正在上演莴苣姑娘的故事,只是扮演“莴苣姑娘”的江波涛被囚禁在了一个漂亮的茶会室里,而不是除了石头就空无一物的高塔。
穿着巫师长袍的汤健博刚来到茶会室里时,江波涛还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位他与周泽楷追寻许久的、涉及多宗案件的幕后嫌疑人会出现在丁童的Jing神图景中?
直到丁童扑进汤健博的怀里,亲昵叫他外公,江波涛这才反应过来:既然汤健博是丁童的“外公”,那么他就是作为人工向导的丁梦蕊的“爸爸”,同样也是那位带给江波涛梦魇般难以磨灭的童年Yin影的“爸爸”。
“……这不合理!”江波涛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红茶杯,琥珀色的茶汤浸shi了桌布,他难以置信地指向坐在长桌那一边的汤健博:“你怎么会是‘爸爸’?你们的年龄都对不上。”
——在江波涛仅存的模糊童年记忆里,“爸爸”应该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现在过去了近二十年,他至少也应该有七十多岁了。汤健博看上去也不过是五十岁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