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苏涅说,“你以为是哪位神明?”
男孩下意识地摸住了脖子上的一圈藤蔓,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小声地说。
“我没有资格知道那位神明的来历……那位神明,祂让我的祖辈得以存活,也让我……能够继续活下来。”
由于伤疤毁坏了眼睛,苏涅看不出他的神态和表情,但他无措而又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一道突如其来解渴的雨水,将苏涅心头的火焰一瞬间浇灭。
在长久的安静之后,苏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带我去你的住处。”
……
一头红发,一张扭曲可怖的脸,男孩没有姓名,只能靠祖辈留下的日记确认自己是人类与寒焰魔兽的混血。
苏涅赐给他姓名。
——阿尔洛伊德。
‘阿尔’,古Jing灵语中木藤的意思。‘洛伊德’则是远古时代曾经征服风暴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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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真实名字到底是什么呢?”
“你给我取的,难道忘了?”]
苏涅缓缓闭上眼睛。
“阿尔。”
作者有话要说:在即将完结的时候,我们的攻终于摆脱了艾莎这么名字,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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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怒火
身旁的手猛地被人攥紧,人类rou/体的温度顺着肌肤蔓延,苏涅乌黑的睫羽微颤,甚至有些恍惚。
他记得虽然一出生就在风雪原野里,阿尔的体温仍然比普通人还要高,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小子’只以为大家都这个样子,在苏涅顺口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只是愣了愣,说那应该是神明的赐福起的作用吧。
苏涅的确赐给他祖辈一件可以让他们在极端的寒冷中生存的物品,但那只是个随手捏出来的藤蔓环,除了能使他们的躯体逐渐适应这种极端天气,没有其他的作用,更别说导致异常的体温了。
苏涅探寻无果,于是将其归结为是阿尔个体的差异。
隔了上千年,这具近乎滚烫的□□再一次靠近了苏涅。即使闭着双眼,苏涅也能嗅到咫尺处人类鲜活的气息。更不用说这一次的艾莎,或者该叫他阿尔了,大胆而偏执,死死地握紧了他的手,蛮横而固执地将那种灼烧人心的温度传递。
“阿尔。”
苏涅又叫了一声。
他被人欺骗了。
被人欺骗了几千年。
按常理说,苏涅此刻应该是出奇的愤怒,应该毫不犹豫地惩戒犯人,让他感受到此生最可怖的刑罚——他是神明,神明怎容欺骗?
苏涅也不是个温和的性子。
但是此时,在一切揭露之后,除了混乱、茫然、震惊……以及零星的喜悦,苏涅没有品尝出愤怒的意味。
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他在风雪原野上待了将近三个月,几乎和阿尔形影不离。一方面,作为被自己随手一救而得以存活的生物,并且还自称是自己的信徒,苏涅对此有一种难得的新奇——他成为神明到现在几千年,其实并没有怎么在大陆上行走,也就无从信徒;另一方面,原野成了一个暂时躲避的地方,投身雪原,即使是再燥热的心也能被吹冷,他可以不用去想一些乱七糟八的东西,静下心来。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个‘信徒’,从早到晚,寻找食物、祷告、休息……
一具鲜活的躯体,一个活生生的,会在晚餐之前念诵长长赞歌的信徒。
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苏涅甚至都忘记了范lun汀娜的事情,全身心沉浸在风与雪花的世界。
然而——
阿尔能够独自在原野上生活十几年,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奇迹了。再往前说,他的祖辈能够存活,然后孕育后代,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幸运和馈赠的背后,总隐藏着等量的代价——总有一天会迎来死亡。
阿尔是因为身体的隐性疾病去世的。
在疾病发作而致使他只能躺在床上的时间段里,苏涅眼睁睁看着脓水和血水顺着他脸上的伤口缓缓滴落,散发出腥臭难闻的气味。这个被广袤雪原锻炼得身强体壮的信徒,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衰弱下去。
那是他的信徒。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本来就不该在雪原生存的混血,在坚持几代人之后终将迎来灭亡,只不过恰好轮到阿尔而已。
“如果……能有机会见到神明大人就好了……”阿尔的嗓音粗哑得几乎跟野兽没什么区别,加上浑身的臭气和恐怖的面颊,活生生一个小怪物,“好想见到他……”
苏涅静默地望着他的信徒,无声地倾听他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