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住处时天色都有些擦黑了,陈宣正来来回回踱步,瞧见他回来忙上前来,说:“终于回来了——都查完了,跟他师府册子里对不上的丫头可不止一个,我刚刚让人都盘问了一遍,有说打发回家了的、有说办事不利落叫卖了的,怎么说的都有。”
路千棠神色一冷,说:“管他是打发走了还是叫卖出去,不可能半点踪迹都没有,继续查问——黄大人现在哪里?”
陈宣刚应下声,说道:“在他自己屋里吧——可给他吓坏了,生怕你拉他出来查案,说头疼呢。”
路千棠一笑:“头疼?我亲自去给他按按。”
陈宣忙拉了他一下:“别慌,你叫人挑过来的舞女都等着呢,你先把这个办了。”
路千棠哦了一声,说:“转脸就忘了,我去瞧瞧。”
路千棠到了前厅,瞧见十二舞女垂手侍立,琴女抱琴,乐伶持箫,倒也挺像那么一回事。
路千棠一个个看过去,又对着呈上来的名单对了一遍,啪地一合,说:“行了,到梁王殿下那里去吧,好好伺候着,哄殿下高兴了,都有赏。”
站着的众人缓缓弯身作揖,道了声“是”,便由人领着,往萧怀鸣的屋里去了。
陈宣还是觉得十分离谱,附耳道:“你确定都没问题吗?但凡出点什么事,我们……”
路千棠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说:“都没问题——那还有什么意思。”
陈宣顿时大骇:“你搞什么鬼?这也是能拿来玩笑戏耍的?你已然知道有人打梁王的主意,把亲自把人送过去?你疯了?”
路千棠轻轻一眯眼,笑道:“梁王不是任人摆布的那种人,你以为旁人几句话能把他诓走?再说,能杀他的,这世上也没几个。”
陈宣还是一脸看疯子的神态,急道:“他身上可还留着锁链,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路千棠不耐地啧了一声,说:“你别这么着急,我安插了暗哨,盯着呢,不会出事。”
陈宣连连摇头:“太冒险了——你用那些居心叵测的外邦人来试他?真是太冒险了。”
路千棠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行了,你接着干你的活,我去找黄大人说话。”
陈宣叹了口气,说:“你又要找他什么麻烦?”
路千棠动了动眉心,收了玩笑的表情,略微正色道:“我要开州府的粮仓和银库。”
陈宣神色顿时变得更加吃惊,急忙上前道:“你这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你真疯了?师文庭现在我可是半点证据都没抓到,但你已经把他得罪透了,小心他到时候参你一本,你死无葬身之地!”
路千棠笑道:“朝廷的银钱还在路上,但是人命等不及啊——所以陈兄,都靠你了,你把他揪出来,也是救我一命。”
陈宣一脸他不可救药的神态,最后自暴自弃地摆手道:“随便你吧。”
路千棠跟他又是一笑,转身去找黄大人的不痛快去了。
*
这边的舞女款款进了梁王殿下的房门,萧怀鸣正在灯下看书,被一声通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直被路千棠委派过来伺候他的侍从上前道:“殿下,这是路将军给殿下送来解闷的,若是有看得上眼的,殿下也可以留下来让人贴身伺候。”
萧怀鸣扫了一圈,冷笑道:“这是搞哪一出?劝不动,就改美人计了?”
侍从说道:“将军只是想给殿下解解闷。”
萧怀鸣瞧着下人端上了酒菜,索性扔了书,说:“行,让她们跳,我瞧瞧路千棠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侍从应了声便退下了。
萧怀鸣往日也少不了寻欢作乐的事情,但自从郢皋那一场战乱后就失了自由,这段时间说不憋闷也是不可能的,此时有美人瞧、有艳舞看,何乐不为,萧怀鸣本就不打算拒绝。
这边丝竹声起,舞女如同盛开的芙蓉花,在摇曳的灯火下缓缓绽放,真真让人目眩神迷。
萧怀鸣没多会儿就抚掌笑起来,眼见是心情愉悦。
一舞毕,正中的舞女提着裙摆缓缓上前来,拿起酒壶给他斟酒。
这女子一身红衣,腰如扶柳、手若柔荑,眼眸之中含情似水,几笔坠在眼角的桃花红艳灼人,美人的眼睛一抬一落,便是万般情丝,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怀鸣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神色含羞带怯,面颊都飞起了一片红晕,长臂一伸一拉,把人拉进了怀中。
美人面颊更是红润,似是羞得不敢抬脸,手指在他胸口乱绞。
美人半抬美目,轻声道:“殿下,舞还未曾演完,奴家先伺候您喝酒吧。”
萧怀鸣的目光从她的发髻一直扫下去,半晌才笑道:“好。”
美人缓缓拿了酒杯,喂到萧怀鸣嘴边,瞧着他一饮而尽,又微微弯下身子给他倒酒。
萧怀鸣也不急,等着她的酒再次喂到嘴边,照样张嘴接了。
萧怀鸣搁在她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