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竹又说:“殿下,我们现在还是得担心担心自己吧,京里闹了起来,小心陛下要拿您去挡刀子,这种破事可不能接,回去接着托病算了,叫他们闹去。”
萧轻霂笑道:“你也开始怕事了?”
雁竹哗地一甩马鞭,赶车的速度也没有慢下来,说道:“这是没有必要去掺和,我们横竖想看他们乱,他们越乱越好,何必去趟这混水。”
萧轻霂又静了片刻,嗤笑一声,说:“萧利从这会儿估计暴跳如雷呢,他头上正冒火,我这会儿回去,只要不是起不了身,他能放过我?”
马车疾驰着,掀起了热风,把车帘刮得唰拉一声响。
雁竹回头看了一眼,说:“那怎么办,既然扯上了外邦人,这就干净不了,可别引火烧身,姚章还不知道留了些什么后招,总让人觉得不太安稳。”
萧轻霂有些出神,半晌才说:“你说,他会留些什么?”
雁竹想了想,说:“姚章一心想扶梁王,殿下,他们会不会让人来劫梁王?”
萧轻霂微抬了眼睛,说:“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是姚章的心思,那些通羌人想要的,怕是和他们并非一条心”
雁竹扯紧了缰绳,说:“我若是通羌人,那我定然是不想看见梁王活着回去的。”
“你说。”
“梁王虽然脾气大了些,没什么分寸,但是并非是个草包,手段也狠,他若是登了基,那些通羌人讨不讨得了好还得另说呢。”
萧轻霂笑了一下,说:“的确如此——通羌人馋大齐的物产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跟我们通商,银子却唰唰地往大齐流,前两年就上书说大齐货物太贵,又说过扬荆海关的税钱太高,萧利从都没理。”
萧轻霂顿了顿,又说:“别瞧他们嚷得这么厉害,前段时间扬荆港口封锁,这些通羌人不还是坐不住,三求五请地要打开望月港。”
雁竹接他的话,说:“通羌就那么大一点的岛,要什么没什么,不跟大齐做买卖,他们都吃西北风去。”
萧轻霂神色仍然有些凝重,说:“这些通羌人很早就北上了,很难说他们没有打梁王的主意——比梁王好拿捏的也不是没有人选。”
雁竹驾着车,心思也千回百转,说:“殿下,迎城已经封锁了,暂时应该不用忧虑。”
萧轻霂按了按眉心,说:“我也没心思忧虑了,京里还是一团乱麻。这边的事,路千棠自己会处理的。”
雁竹又往车里看了一眼,说:“殿下,是不舒服吗?”
萧轻霂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转得都很缓慢,半晌斜倚了下去,说:“没有,驾你的车。”
雁竹便不好再问,只能继续专心赶车。
那边的路千棠已经到了州府门前,这块地界吵得像菜市场,师府里几个嗓门大的小厮老妈子都出来跟门前的府兵侍从吵架,这些人没得到命令,只能闭着嘴忍,脸上都快成菜色了。
路千棠带人哗啦啦地把闲杂人等都驱散了,他的脸色也很难看,手指一直搭在佩刀上,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还有胆大的出来叫嚣,路千棠一脸杀气腾腾生生给人吓得缩了回去。
路千棠一抬下巴:“开门,我要见师大人。”
他这边来者不善地进了师府大厅,那边陈宣就调了卷宗过来,翻给他看,说:“师夫人确实有弟弟,而且是两个弟弟,一个病死了,另一个只提到了一次,后来的户籍记录上便没再出现这个人了。”
“还有,你看,这个第一盐商,实在是迷信得很,还曾请道士炼丹药,八成是为了治自己和孩子的心疾——这个宋贤是乱吃丹药吃死的。”
路千棠眉头一跳,接了过来,快速翻看了一遭,突然一指,说:“这不是吗?他还把小儿子送到道观去,在那种药死他老子的道观里能学到些什么。”
陈宣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是个喜事——刚刚葛乌先生打发人过来,说似乎是找到了治疗疫病的药方。”
路千棠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说:“当真?”
陈宣点头道:“葛乌先生说话总留两分,听他的意思,十有八九错不了。”
路千棠连连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他说着又一转头,说:“我们等了这半天,怎么还不见师大人。”
陈宣说道:“夫人心疾发作,师大人估计在一旁陪着。”
路千棠哼笑一声,转身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说:“行,那我就等等他。”
陈宣往四遭看了看,迟疑道:“那州府,还围不围?”
路千棠眉毛一挑,说:“说不定那个什么宋三爷就躲在这儿呢,当然得围着。”
路千棠说着突然又一笑:“怪不得是三爷。”
陈宣站在他身侧,说:“我觉得错不了了。”
路千棠眼神冰凉,说:“上次打捞出来的那具尸身,找到是哪家的了吗?”
陈宣说:“还没有,估计是被人贩子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