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文庭悠悠敲了手边的桌角,拉着长音道:“他们要找源头,我们给他们一个源头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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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柄一听说路千棠高热不退,登时慌了起来:路千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梁王这尊大神可该怎么办啊!他可送不走啊!
于是黄大人罕见地、非常积极地去看望了那位一直看不对头的病人,看望是看望了,黄大人也十分小心,严实地掩着口鼻,没到床边去,隔着里屋的屏风跟他说话:“将军近些日子好好养病!旁的就不要Cao心了!”
路千棠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脸颊被高热蒸得通红,这会儿大夫是不会让他乱走动的,但他确实头痛,也不甚想活动。
陈宣怕他无聊给他提来了一只白羽蓝尾的小鸟,养在笼子里,路千棠没法起身,躺着也能瞧见,还能隔空逗上一逗。
这会儿小鸟正唱着呢,被黄柄这一嗓子吓得直扑棱,路千棠又冲它吹了口哨,眼睛看着受惊的小鸟,试图安抚它,嘴上抽空应道:“那就多麻烦大人了。”
黄柄赶紧接道:“将军可一定养好身子啊,不然下官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小鸟安静下来,开始用尖喙缓缓梳理自己光亮的羽毛。
路千棠收回了眼神,望着屏风上印着的模糊人影,突然又起了坏心思,嗤嗤笑了一声,说道:“近些日子城东没人盯着,大人若是有心,便替我去看看病人吧。”
站在屏风外的黄大人脸都绿了,吭吭哧哧半天,不知道说的是“将军放心”还是“好好养病”。
路千棠咳嗽了一声,把外头的黄大人吓得立刻又后退半步。
路千棠故意又问:“大人,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大清。”
黄柄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我刚刚说,将军放心,下官会处理妥当,希望将军能好好养病,早些好起来。”
路千棠哦了一声,说:“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黄柄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刚刚问了大夫,说将军高热两日还不退……”
小鸟又开始唱歌了。
路千棠看向鸟笼,笑了笑,说:“你怕我死在这儿?”
黄柄完全出于本能的说了好几句漂亮话,半晌才说:“我们此行是带了太医的,不知道叫他们瞧过没有。”
路千棠轻咳一声,说:“瞧了——不过大人放心,真要是染了病,我也一定把梁王安排妥当,不让大人为难。”
黄柄被一语道破了心思,还有些难为情起来,又掩饰道:“都是小事,将军不必挂怀……”
“大人也不用担心,就算真是时疫,也没那么快死,”路千棠说着突然想起来别的事,话头一转,说,“目前病因不太明晰,但葛乌先生近些日子开的药方也甚是有效,还请大人不必急着向陛下报告,再过几日说不定就有转机。”
黄柄心虚地擦了擦汗,说道:“那……那是自然,将军好生养病,别的不用担心。”
路千棠应了声,又隔空去逗起小鸟了。
黄柄前脚刚走,陈宣后脚就进来了,给他拿了午膳进来,食盒放在一旁,在床榻上给他摆了矮案,又扶他起身,问他:“今天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
路千棠嗯了一声:“还好。”
陈宣叹了口气,说:“高热一直不退,嘴里恐怕也没什么味道吧。”
路千棠笑了一声,说:“不必忧虑,我向来命大。”
陈宣张了张嘴,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开了食盒:“我早说让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你但凡不往城东跑那么勤……哎,算了,葛乌先生又有了新药方,听说病人吃了不闹头疼了。”
路千棠说:“那是好事。”
陈宣把饭菜摆上了桌案,说:“你呢?吃了药好些了吗?葛乌先生都亲自来照料你了,你可别不争气,浪费人家的一片苦心。”
路千棠懒洋洋地斜倚着,笑说:“陈兄,你关心我就说关心我,绕什么圈子——你害臊吗?”
陈宣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把食盒啪地一合,说:“你吃饭吧,我待会要往京里写回禀,不陪你了。”
路千棠应了,突然抬起头,问道:“写什么回禀?”
陈宣刚走出屏风外头,又回身道:“哦——忘记跟你说了,昨天黄大人就写信回郢皋了,我也得把咱们的写了,省得落人口实,别叫人说我们天高皇帝远,心都野了。”
路千棠哐地一摔筷子,激动道:“什么?昨天?他刚刚还跟我保证说不急着上报!”
陈宣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了他一下,说:“你急什么,我们又没犯事,他说就让他说呗。”
路千棠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烦躁地乱挥半天,才猛地一拍桌子,说:“那个老匹夫就是怕我死了,他不敢动梁王,急着给自己找后路。”
陈宣没想到他真动气了,忙劝道:“黄柄本来就胆小怕事,你也知道的,跟他生什么气。”
路千棠生无可恋地往后一倚,不动了,说:“这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