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着急又有什么用,我纵然这般费尽心思,还是没能防得了……”李觅见得沈燕倾发笑,口中又嘟囔了一声,语气里分明带着丝失落与气恼。
没能防得了?沈燕倾听得一阵惊讶,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这话里指的,是昨日见到她与崔豫同游曲江一事了。
“你指的是崔豫吗?”沈燕倾又笑问。
“崔豫?你说的是崔豫,哪个崔豫?”李觅一听这名字,面上立即露了惊讶之色。
“还有哪个崔豫,可不是登州才子崔豫?他是我外祖母的侄孙,在登州时就与我相熟,这次是来京城赶考的,特的去我家拜访我父母,又想见我一面,因此阿爹托人带信叫我回家一趟的。我本还想着在曲江引见他与你认识,可想不到,唉……”沈燕倾说到这里,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李觅听得这番话,眼睛里顿时有了亮光,他凑近一点看着沈燕倾有些急切地问:“这般说来,你与他只是相熟的亲戚,再没别的了?”
见得李觅突然这般欢喜模样,沈燕倾心里先是有些好笑,继而也有些也生了别的心思来,心想我若就此承认与崔豫之间没什么,岂不是变相和他袒露了自己的心意?如今后宫情势复杂,何去何从她都没想清楚,又怎能轻易应下他?
“从前倒是没什么,不过,这次回去后我又想了想,想他崔豫出身名门,与我家也算得是门当户对。再说了,他与我自小相熟,个性也极好,阿爹阿娘又很是喜欢他。因此,我心中也正犹豫着……”
沈燕倾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悄悄看看李觅,就见李觅的面色竟是出奇的平静,唇边甚至还有一线笑意,她一时惊讶就停了口。
他怎的这般反应?此时他不应该面露焦灼气恼继而阻止她再说下去吗?沈燕倾看着这样的李觅有些犯糊涂了。
见得沈燕倾一脸呆愣之色,李觅轻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中,他倾身过来,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双手。
“从前没什么便好,从今往后,我会让你知晓,我比崔豫要合适百倍……”李觅轻缓着声音,眸光柔软,语气却是满含笃定。
沈燕倾见得李觅这般温软之样,心里没来由地就怦怦几下,面上也似有了些灼热之感,忙敛了心神低了头,口中却是小声嘀咕着道:“比崔豫还要好?我却不信你的话……”
沈燕倾说话之时,黛眉低垂,长睫轻颤,脸颊又微微泛着红,娇美柔皙里带着点羞销、李觅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一时看得呆住,胸中经年累积的情愫汹涌而来,一时压抑不住,便靠了近了又低了头,将自己的一双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倾倾,你且信我……”
李觅口中似是梦呓般的呢喃一声,那声“倾倾”更是唤得无比轻柔宠溺,沈燕倾先是完全怔住了,待回过神来时,面颊变得酡红,只觉胸膛里的一颗心,这会儿一下快似一下跳动得厉害。
“殿下,今日并不是休沐之日,你不要去崇文馆上早课吗?”沈燕倾心中慌乱不已,只小着声音转移话题道。
“不想去了,一会就说我身子不适叫人去告个假……”李觅伸手揽着沈燕倾一副不愿起身的架势。
“那怎么成?昨日你又是出宫又是醉酒的,动静已是不小,今日若是还告假缺课,岂不是要惹人注目?传到圣上那里你可要怎么交待?”沈燕倾一听着了急,抬头看向李觅就连声问道。
李觅见她这般着急,先有微微愣神,紧接着便又舒展眉眼笑了起来。
“嗯,倾倾说得有理,我这便起床洗漱去上课,只是……”
李觅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见得沈燕倾一脸疑惑样,便笑笑又接着道:“你今儿别出门,就在殿中等我回来……”
看着这样的李觅,沈燕倾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了眼睛,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不过出了一趟宫而已,回来就怎的就发生了这般变化?眼前这个人,眉目温润,语声轻缓,和她说话甚至都有了些絮叨的感觉,这还是从前那个清冷傲气的太子李觅吗?
“你快起吧,我一个东官女官,不在这明德殿还能去哪?”沈燕倾有些慌乱地嘀咕了一声,然后飞快站起身来,凌乱着脚步就朝门口走去了。
看着她急匆匆有些忙乱的背影,身后李觅又笑了下,他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跳起了身,下到榻边又伸展起双臂,此时他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丝毫也没有宿醉萎靡之状。
……
待得李觅出门之后,沈燕倾就回了玄乙居,她走到门口时,玄乙居的屋顶有只鸟纵身飞过,引得她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飞走的竟是一只身形小巧的燕子,她会心一笑,眼光收回之时,就瞥见了门头的匾额“玄乙居”三个字。
“玄乙居,玄乙,玄乙……”
她口中念叨了两声,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蓦然想起一事来,这“玄乙”不就是燕子的别称吗?而她的名字中带有一个“燕”字,这么说来,李觅当初让她住到这玄乙居来,便是花了一番心思了。
沈燕倾想到此处,便又忍不住轻笑起来,她迈步进了屋,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