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步步紧逼:“朕明日醒来便想见到鸿妹,否则龙体不适。”
本王只好问:“那蒙儿呢?”
皇上嫌弃地问:“要他何用?”
要他护驾。
女儿大了,本王是越发管不住了,能管住她别帮那些义士刺杀皇上,本王觉得自己就已经算对得起皇姐的在天之灵了。
本王回府之后,将正在读(被禁的)报纸的女儿叫到面前,语重心长地劝她明日入宫之后切莫冲动,不想想别的,也想想家中还有一父一弟等着她来拉扯,她上有老下有小,切记切记,云云。
女儿神情微妙,问:“杜秀苗为何突然让我入宫?”
本王劝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直呼皇上名讳。”
女儿道:“私下里对着你才这样。他为何突然让我入宫?”
本王尴尬地道:“你知道的。”
女儿问:“知道什么?”
“皇上他,许是太久不曾见到你,想念了罢。”本王委婉地道。
本王就不信女儿她觉察不出皇上那点儿龌龊的心思,只是本王也不便直说,省得女儿尴尬,毕竟女儿向来眼界高,绝对看不起皇上。
女儿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他后天就要与太后南下避难,明日叫我入宫,莫不是想扣着我一起跑?”
本王惊讶地看着她:“什么南下避难?”
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声气:“爹,你可长点心吧!”
本王倒是想长,可也不是想长就能长的啊。嘤。
女儿压低声音,道:“洋人暂且不多说,早就以保护侨民为由,集结兵舰在京城外徘徊许久的时间了,最近天义王又声名鹊起、势力壮大,照这样下去,恐怕不日便可攻入京城,因此太后与皇上早就密谋南下避难了。根据可靠线报,他们后天便以避暑为由,出宫南下。”
本王问:“你从何来的可靠线报?”
女儿道:“我有我的方法渠道,这不重要。”
本王又问:“那岁无雨呢?”
女儿道:“他明面上镇守京城,可也得看时势而定,保不准就会弃京南下,去保护太后与皇上。”
本王问:“那京城呢?”
女儿叹了一声气:“京城留待洋人、天义王、史籍他们以及各方势力争夺。”
本王惊惶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知道?莫非京城人人都知道,只是我还不知道?”
女儿摇了摇头:“当然其他人不知道,若洋人知道了,便不会让太后与皇上走了。为了掩人耳目,太后如今还在大肆张扬她将在京城里办的寿宴。”
本王问:“那你如何知道的?”
女儿意味深长地看着本王。
本王不得不劝她:“你也不要和史义士他们走得太近了,万一引火烧身。”
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声气:“火,已经烧起来了,谁又能逃得掉呢?”
“……”
本王再一次回想自己八岁的时候,最多也只伙同岁无雨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燃火烤一烤红薯,那还是因为岁无雨总嚷嚷他饿,不得已而为之。
说起岁无雨,他有一个极为不幸的童年。
岁无雨并非他爹岁首辅的嫡子,甚至根本不是岁首辅的儿子,他是他爹岁首辅的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此事说来难堪,民间似乎称之为扒灰。
岁无雨他娘是岁首辅的侧夫人,也不知怎么的,就这样那样,与岁首辅他爹有了岁无雨。
大概岁家上下都很清楚岁无雨的亲爹是谁,仿佛岁府外头也风闻了这件事。
本王也不知道岁老尚书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别人老来得子,那子能被宠到天上去,岁无雨则十分尴尬,万分遭嫌,岁府无人愿意与他来往。
实在要说,将心比心,也能勉强理解。毕竟,大家与他来往,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岁无雨便一个人野到了七岁。
七岁。
本王的女儿七岁都懂造反了,皇上七岁都懂得皮笑rou不笑地拿着奏折试探本王是否想造反了。再不济,本王的儿子七岁也懂得向本王卖乖要铜板买糖葫芦了。
岁无雨七岁的时候,却还不大会讲话。
本王第一次见到岁无雨,是在岁府的后院里。
确切说,当时本王在岁府隔壁的兵部尚书府的墙头上。
本王与兵部尚书的小公子蹴鞠,不慎将鞠抛到了隔壁,原本是让人直接去岁府要的,兵部尚书的小公子却神神秘秘地告诉本王,隔壁院子里有个小傻子、小哑巴、小结巴、小疯子。
本王听得一头雾水,问究竟是哑巴还是结巴,究竟是疯子还是傻子,说得这样自相矛盾,竟还能在太学堂里考得比我好?恐怕是作了弊。
小公子摆摆手:“我也不知道,我爹不让我打听。听人说他仿佛能说话,仿佛又不能说话。不如趁着今日你在,咱俩偷偷地看一看。”
本王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