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半开的窗户后,除了探出白色窗沿的绿色藤蔓,什么也没有。
顾谨亦又收回了视线,走下楼,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
在清晨的日光里,他眼角的红痕格外明显,虽然已经洗漱过了,眼皮却有些微肿。
在咖啡馥郁的香气里,顾谨亦坐在一张高脚椅上,神色有点恍惚。
他昨天夜里梦见谢淮舟了。
这是他来罗塞尔星以后,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梦见谢淮舟。
但不是什么好梦,反而Yin暗幽深。
他梦见谢淮舟被父亲囚禁的那五个月。
明明他并不在现场,但在昨天的梦里,他梦见一间四面都是白色的屋子,屋子里很空,只有一张冰冷的手术台。
而谢淮舟被束腹带捆在手术台上,眼睛像玻璃珠一样空洞,没什么情绪地睁着。
谢淮舟被注射了肌无力的药剂,身上还有没愈合的手术创口,血迹斑斑,像一只被拔去了獠牙的野兽,只能任人宰割。
而他只能隔着一扇厚重的玻璃,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
他手无寸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淮舟被人从房间里推了出去,消失在他眼前。
房间变得更加空空荡荡,除了一张手术台,什么也没有。
四周一片耀眼的白色,他崩溃的哭声在这片空旷的区域回荡,却只有他自己听见。
他那一刻根本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的,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还睡在卧室里,时间还很早,屋子里昏昏沉沉,还残留着木犀香薰的味道。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和枕头上都是sh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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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离这个梦已经过去有一小时了,他坐在小圆桌旁喝着咖啡,心跳却还没有平静。
也许是这个梦太真实了,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拨通谢淮舟的光脑。
但他拿起光脑的那一刻,恰好收到了来自谢淮舟的消息。
很简短的一行字,跟他说“早安”。
他才又怔仲地垂下了手。
他当然知道谢淮舟现在已经平安了。
谢允成早就被谢淮舟送去了Jing神病院,再没有人能对谢淮舟造成威胁了。
但他却又不受控制地想起,谢淮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健康者。
谢淮舟还患有信息素缺失症。
他跟谢淮舟的重逢,就建立在这场Yin差阳错的病上。
他跟谢淮舟交易的筹码,就是他具有安抚功能的信息素。
可如今他已经不在谢淮舟身边了。
即使他留下了提取ye,也只能扼制和减缓,不能治愈。
当初在谢家的时候,医生就曾经迂回地跟他说过,要想彻底治愈谢淮舟的缺失症,他最好能跟谢淮舟最终标记。
但他跟谢淮舟之间,从头至尾,都只有一次仓促的临时标记。
他下意识摸了下后颈,那里的皮肤光滑如玉,已经没有了痕迹。
这些天,在罗塞尔星,他一直刻意地不去想起谢淮舟。
但昨天的这个噩梦,让他不得已地回想起,他的离开也许会加重谢淮舟的病情。
顾谨亦慢吞吞地喝着咖啡,眼睫轻轻眨了眨。
明明是夏天,咖啡也是温热的,他却手脚冰凉。
他当然知道信息素缺失症并不致命。
但这场漫长的刑期,会跟随患病的alpha一生,意志力薄弱点的alpha甚至会选择自杀来结束这一切。
他没有亲眼见过谢淮舟的易感期是什么状态,但是根据过往病例的资料,他也能猜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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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亦在圆桌前坐了许久,他的影子凝固在墙上,在初晨的阳光里,像一只落魄的鸟。
他想,也不知道谢淮舟的这个病,真正折磨到底是谁?
他的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忆着刚才的那个梦。
他知道梦是假的,如今的谢淮舟大权在握,不需要他的怜惜。
可他却也清晰地记得,刚才在梦里,眼睁睁看着谢淮舟被推走的那一刻,他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得谢淮舟平安。
他喝掉了已经冷掉的咖啡,把杯子洗了,厨房收拾好,出门去接昨天外宿的楚小年。
他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照旧陪楚小年去了次游乐场,跟曲溪约了几次饭。
但是一周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又去了一次白川,一个人去看了金色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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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现在是枯水期,金色瀑布的景点内几乎没有人,列车内的游客很少,三三两两,顾谨亦一个人坐在包厢内,望着窗外寂静无声的雪。
枯水期的金色瀑布不算好看,只有苍凉陡峭的悬崖,空旷得如另一个世界。
顾谨亦额头靠在玻璃窗上,想起上一次,谢淮舟坐在他对面。
他问谢淮舟,是不是喜欢他?
他从来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