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添源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手术推车从自己面前推走。快到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周凯的面容。
“他……”楚添源怔怔地看着推车驶离自己,“为……为……”
许妟之蹲在楚添源面前,解释说:“添源,周凯被击中的部位接近后心,离心脏很近。医生说子弹擦着他的心脏过去,卡在了肋骨上,真的很险。他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待上几天。过几天,等他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再带他转院回肯辛顿,那边的医护条件更好一点,好不好?”
“我……”楚添源吃力地说着,“我想看一眼。”
“好,我们带你去。”许妟之说着,把楚添源从地上架起来。沈听白俯下身去揉了揉楚添源的膝盖,然后和许妟之一起带着楚添源去重症监护室。
楚添源十指按在玻璃上,额头贴在玻璃上看监护室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周凯。
他穿着白色的病患服,本就偏白的肤色因为失血过多此刻接近透明。他的面容宁静,如果忽略他的氧气面罩以及一旁显示心跳缓慢的心跳监测仪的话,他看上去只是睡着了,睡得像小孩一样安稳。
楚添源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地点了点,隔着远远的距离触摸周凯的脸庞。他安静地看着,一点动静都没发出,就像是怕吵醒里面睡着的那个人一般。
楚添源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面前的玻璃上起了一层白雾,一旁等着他的人才知道他原来在哭。
过了很久,楚添源才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的漾漾,……很疼。”
沈听白走到楚添源的身边,沉默地给他抚着背,陪着他一同看里面的人。
许妟之走到楚添源的另一侧,蹲下身卷起他的裤腿看了看,发现水肿更加严重了,他直起身对着沈听白摇了下头。
沈听白轻轻地拍了拍楚添源的肩膀:“添源,周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你先跟我们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楚添源摇了摇头。
沈听白又说:“你现在看起来很憔悴,要是周凯醒过来以后看到怎么办呀?他的心脏才受了创,吃不消再心疼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为他想想呢?”
楚添源想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好,”沈听白笑着说,“那你先跟我去酒店睡一觉,我们等会儿再来看他。”
许乐安说:“三位哥哥你们都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守着,有什么状况我立刻通知你们。”
许妟之扶着楚添源,漫不经心和许乐安说:“长音说她突然想来伯明翰玩了,估计再等一会儿就到了。”
许乐安激动道:“谢谢哥哥!”
“等会儿我来替你,”许妟之说,“辛苦你了,乐安。”
“不辛苦!不辛苦的!应该的。快去吧。”
许妟之扶着楚添源正要走,楚添源突然回过身又趴到玻璃上,轻声说:“漾漾,我不是不要你,我等下就回来。”
到了酒店,许妟之安排沈听白睡下后,又按照沈听白的要求去楚添源房间候在他的床边。
楚添源大概只睡了一个小时就强迫着自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醒过来时心跳频率快得不正常,额上冒着虚汗,一阵一阵犯着恶心。
许妟之见他脸色极其不好,强制他再睡一会儿,楚添源怎样也不肯了。
许妟之左右是不会哄楚添源睡觉的,无奈之下他只好想了个办法:视频通话。在医院的许乐安在玻璃前立了个三脚架,架着手机和一个充电宝。在酒店的楚添源抱着许妟之的手机蜷在被窝里看视频里的周凯。
楚添源安静地看了快两个小时以后,才又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长到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重新爬上天空,楚添源才从全是周凯的梦里醒过来。
楚添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医院跑,被沈听白抓了回来吃药吃饭。原本是沈听白照顾楚添源洗漱吃饭的,但沈听白的右手行动不便,一切都让许妟之代劳了。
许妟之活了快30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给楚添源喂饭擦头发,楚添源大概也是极其不习惯,许妟之喂了没几口突然来了力气自己可以吃饭了,头发擦到一半突然就有了力气自己几下就擦干了,还能动手刮个了胡子。
两人在尴尬的气氛中互相道了谢,许妟之谢谢楚添源不再折磨他,楚添源谢谢许妟之别再恶心他。两人顺便感慨了一下二十多年的革命友情坚不可摧,互相约定好下辈子要当对方的爹,把对方往死里揍。
周凯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他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心跳呼吸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在得到主治医生的应允后,周凯被转移回了肯辛顿最好的医院继续治疗。
刚回到肯辛顿的这一天,在vip单人病房宽阔的床□□躺着仍是没有丝毫醒来痕迹的周凯,其余三人候在一旁陪护。
周凯不再戴着呼吸面罩,静静睡在那里。楚添源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拉着他的手,轻声问:“漾漾怎么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