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曲谙难得醒了个大早。身体的愉悦已然消散,只留下酸软沉重。
大海退chao,沙里的腐朽才暴露在空气中。
他抬头看着空云落,对方还在熟睡,这张他深爱的面孔上尚未出现冷酷、仇恨与杀意。他发自内心的惶恐那一刻的到来,他必须得想办法向空云落自证。
可他不想再用另一个谎言去填补,他想告诉空云落他的真实身份。
哪怕匪夷所思,哪怕会引起更深的怀疑,他也想袒露真相。
……但是做不到。
曲谙难忍心脏的疼痛,浑身打起哆嗦。
空云落醒了,当即发现曲谙的不对劲,便要起身去拿药。
曲谙抱住他的腰,缩在他的怀里,声音不稳:“没……没事,一点点疼……你抱着我就好,抱着就好……”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这是曲谙给自己的惩罚。
第150章
空云落记下了曲谙的话,很快给了他一条新的红绳,和原来的那条是一模一样的样式。曲谙戴起来,面上很是开心,但内心却泛起淡淡的苦涩,他们之间快要连不起来了。
而另一点令曲谙注意的是,圣君的那枚珍珠耳环,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对空云落……
“不要多想。”空云落面无表情道,“我会吐的。”
曲谙轻咳一声,“我没想,你不许拿着这个。”
曲谙夺过那颗被重新拾起的珍珠,心里膈应极了。
“圣君心思诡谲,这东西必定内有深意。”空云落道。
“把他提来问不就知道了?”曲谙道。
“他逃了。”空云落淡淡道。
“逃了?”曲谙不可思议,“他的手下还被关着,他怎么逃?”
“他带着他的人,从暗道逃的。”空云落瞥一眼曲谙,“他对山庄的了解,或许出人意表的深。”
曲谙不自觉咬着拇指指甲,皱眉深思,山庄内和圣君接应的人又是谁?
重重谜团未得解开,但曲谙有预感,他离真相近了。
圣君暂杀不得。如今不归山庄与江湖各大派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那些人忌惮且觊觎着不归山庄,但不敢有人做出头鸟,也尚未拧成一条绳来抗衡,他们缺的是最后一股推劲,流逸阁和不归山庄暗涌的矛盾就是这股劲,一旦发生变相,定会引发剧烈动荡。
不过不归山庄也非劣势,待时机成熟,圣君冠冕堂皇的表相败露,届时将其一举扳倒,那么这世上再无人敢冒犯不归山庄。
但这天何时到来,无人知晓。
没过几天,一箱礼物送到了不归山庄,指名给的是空云落。
箱子约莫一尺长,上好的楠木,花纹细致,锁扣Jing巧,看上去应是在闺秀的梳妆桌上。
手下呈上来时,说已经检查过了,里面都是些女子的饰品,还有一张写着”谢礼“的条儿,并无特殊之处,还猜测这是否是要交予楼姑娘的。
曲谙也在旁边,他登时想到了圣君那日诡异的举动。于是便道一声“失礼”上去打开了箱子,满满的首饰,并非价值连城之宝,有些还带着斑驳的岁月痕迹,这正是那小摊上的东西!圣君竟将它们全都送了过来,还是指名给空云落?!
空云落却只拿着那张纸条深思。
“他究竟想干什么?”曲谙有些酸怒,他总算明白空云落那有些过分的占有欲,他对空云落同样也有。
空云落没有回答。
这天,下了大雪。
鹅毛般的雪飘摇着洒向大地,把世界都染成一片洁白,污浊都被掩盖。
山上的雪景别有一番清丽,树枝都挂上冰晶,屋顶堆了厚厚一层雪,放眼望去就想个童话世界。
曲谙喜欢玩儿雪,但身体缘故,不可在外就留,就只在团了两个雪球,做了俩拳头大小的雪人放在窗台。雪人依偎在一起,不畏风雪。
而曲谙在窗前的矮桌上写着信,这是他要寄给阮誉的,圣君变强了,阮誉深入敌营,只会更危险,他得叫他回来。
先前他没有阮誉的确切地址,信送不出去。但这次,他要让信必须到达阮誉的手里。
那本他看了三分之二的《杂医集》,他再也不会碰了。原想烧掉,但又想到这是楼雯润生父的遗物,交由她处置更妥当,便将它藏了起来。
也不晓得空云落可曾看过这本书,他先前大剌剌地摆在书桌上,烧一留意就能看到,不过他没特地说过这本医书让他受益匪浅,空云落兴许没注意到……
曲谙脑子里想着事,写的东西不由变成了自己内心的独白,回过神来,郁闷的团起来作废。
这时,一声吱呀地推门声传了过来,继而是萧责的问候请见。
自从上次曲谙在云泽院被掳走后,空云落便不再让他走出自己的感知范围内,各种事宜都在云泽院处理。
他们走进了另一头的房屋里,曲谙啥也听不着。
但却让曲谙起了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