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下,突然亮起灼眼火光。说着那火光蜿蜒迤逦开来,像是一条火龙,猛地呼啸奔腾而去,目之所及,点燃了天际。
楼下似有马匹踏蹄。天黑迟音看不见,却觉得像是无数的马骑统一踏脚,发出荡人心魄的气势磅礴的力量。
“京都卫军,给你的。”沈明河站在他背后,听那城下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柔声道。
像是一阵清风徐来,明明那么温柔,却让迟音激动得竖起汗毛。
“你,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迟音激动得舌头打结。
有了京东卫军,便意味着京城将会被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但凡三年前京都卫军有出息,迟音都不会沦落到被人接二连三地进京逼宫的憋屈场面。
只是上辈子,本就是是京城护身符一般存在的卫军,却因为天子式微,一直成不了气候。而这辈子,迟音对沈明河放心,知道沈家军常驻京城,便没想过再将他们扶起来。
却没想到,沈明河无声无息地替他做了。
“说了大礼。总要拿得出手。”沈明河面色不动,说起话来都是轻飘飘的,好似呢喃细雨,漫不经心。
天色昏暗,迟音只觉得那人在自己鬓边絮语,shi热的气铺在耳朵上,烙红了一片皮肤。
“朕还以为大礼是疆王。”迟音期期艾艾的。艰难咽了口口水,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好判断沈明河说的这个礼到底有多大。
但是一想到,京城日后固若金汤,再不用怕什么阿猫阿狗的随意来溜达就激动到想要发疯怎么办?
“那算什么?江南还乱着。尘埃落定之前,本王怎能邀功?”沈明河有些不屑道。说完,倒是眉头一挑,淡定接着道。“不过,乱的时候才好浑水摸鱼。过不了几日,顾行知便会设下卫所。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该高兴的时候。”
迟音心里一窒,蓦地抓紧了沈明河的手臂。片刻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南历来没有卫所设军,有的也只是沈家握着的沈家军。毕竟沈家势大如山,卧榻之地怎能容他人安眠?自己的地盘,是不会让别人埋下一颗钉子的。
可沈明河既然说要在江南设置卫所。那便意味着,他已然有足够的自信确认江南会被顾行知搅到连朝廷在自己眼皮子底子设置卫所都自顾不暇。
换而言之,沈明河蛰伏了三年。终于要收网了。
迟音只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不稳。一连串的消息,来得又急又快,连半点让他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是不放心地轻然问道:“你说的朕都高兴,只你能告诉朕,这一桩桩一件件会让你身陷囹圄吗?”
不知怎地,像是中了魇,入了魔。迟音总觉得沈明河这一番布置有些蹊跷。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能凭着直觉,紧拉着他的手,焦急道:“什么名垂青史,什么盛世山河,不过是长埋地下之后的后人谈资。何其渺又何其远?不过吉光片羽,如云似水。朕并不在意这些虚名清誉。朕只在乎你。人生在世,只有一次。刹那芳华流水去,朕尚且唯恐抓不住,你可莫要逞强。”
“好。”沈明河却没看他。沉沉应一声,眯着眼看那气壮山河的火龙,转眼凌厉。
只那声好从头顶飘过,被风一吹便格外飘渺。让迟音心里放不下,搬不开。只能同样眯起眼来神色不明。
山不就来,人就去。迟音觉得自己对沈明河太过纵容了。
尊重体贴既然不能让这位如梦方醒,那便只能自个儿动手让他保重将息。
迟音对如约而至的春闱格外上心。眼睛眨也不眨地将上辈子几个蹦跶的小丑给剔了出去。
任谁都觉得他在胡闹。
“朕这样随意做主也行吗?”迟音脸上含笑跟沈明河道。将批好的折子递给他,却丝毫没笑到心里去。
“自然。”坐在他身边的沈明河眼睛眨也不眨。抬头望了眼被他狠狠画了的折子,继续挽着袖子给他研磨。时不时替他捏捏肩膀,揉揉脖子。总不至于疲累。
纯良无害,温良娴淑到让迟音觉得这是个只用声色之奉的男宠吧?哪里是什么跺跺脚就能地动山摇的摄政王。
不过沈明河既然想清闲,迟音也乐得自在。两个人既然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致。迟音便大刀阔斧地安排自己的人手。一点都不手软。
唯有在动乾清宫的时候被他按住了。“这乾清宫之于你即便像个牢笼也是本王建的最牢固的牢笼。里外皆是。外人莫说靠近,连窥探都不能。如若不然,咱们又怎么能安然在这里过日子。”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迟音心说,好嘛您手段通天,原来深藏不漏的本事都搁家里了。
怪不得在这乾清宫里能这般有恃无恐。
不动就不动。牢笼也好屏障也罢。沈明河既然这么说了,迟音自然放心。
江南仍旧在乱着。本就民不聊生,而今更是水深火热。打着为疆王报仇名号去江南捋沈家虎须的人层出不穷。
待到迟音发现江南的乱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