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房屋里准备了热水,众人清洗身子之后又饱餐了一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次的房间很大,床是大通铺,一间房住八个人。
沐浴完出来听到嘈杂的人声,云迟几不可见地皱着眉,没有马上进去,在外头的长廊坐下。
庄yin已经跟他们打成一片了,里面热闹非凡。旁边几个房间也是类似。
宋时樾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周围喧喧嚷嚷,而昏暗的长廊尽头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银白的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
他注视着月光,眼中似乎有某种悲悯的情绪。
这张脸虽然普通,但却柔和至极,看久了也很顺眼。
除了那双眼睛,明明再没有相似的地方,可宋时樾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影子。此情此景,竟然和记忆中的某个场景出奇地重合。
“师尊?”
云迟心头一颤,转头看到宋时樾呆滞地看着他。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面露疑惑,小心试探:“什么?”
沙哑的声音一出,宋时樾回过神来,面具下的脸陡然变得Yin沉至极,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简直是魔怔了。
嘴角狠狠往下一压:“没什么。”
云迟点了点头,温和一笑:“那我先进去休息了。”
“嗯。”宋时樾压下心里的烦躁。
怎么可能。此人气质尚可,但容貌和那个人有云泥之别。
况且,那个人绝不会这样温柔地对着他笑。
他一路上的种种表现都完全不像。
宋时樾望进里面,见庄yin正笑得开怀。
这个少年似乎很快就能跟周围的人熟悉起来,也总是那么快乐,可见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很好,所以他能如此无忧无虑。
可年少时的宋时樾完全不是这样。
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他满怀希望,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不爱笑,但是为了讨那个人欢心,他愿意装得像个孩子,像那群幼稚鬼一样黏人撒娇,可那人冷漠的态度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
所以,如果是他,绝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否则,他又怎么会那般无视自己的徒儿?
他心系天下,就算不忍心让庄yin受伤害,最好的办法也应该是让他知难而退,而不是帮他作弊通过测验。
云迟不是这样的人。
大通铺左边的角落,云迟和衣而睡,面对着墙壁,打了个阿啾。
宋时樾一进门,屋里自动安静了下来,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庄yin还在拼命地给他们使眼色。
宋时樾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床铺,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云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身后轻微的声响过后就恢复了安静。原来宋时樾把被褥从枕头上拉了下来,抖开。
被褥隆起在床上,人却没有躺下。
旁边几人面面相觑,见他不睡床反而走到旁边的桌子旁趴着,皆暗道此人果然奇怪。
几人没再发出声音,吹了灯歇下。
云迟睁开了眼睛,胡乱地将被子一拉,罩住发热的脸。
还以为被认出来了,好在是虚惊一场。
这一夜果然睡得安稳,他们醒来后又用了膳,百无聊赖地等着夜幕降临。
一天下来,他们都知道这位叫凌秋的修士似乎很爱睡觉,但与他们说话时还算温和,而那位戴着面具的则古怪得很,根本不与他们说话。
云迟看似在闭目养神,实际上正和404交谈:“碧株草在哪?”
“不在这里呀,得等宿主到了山顶才知道。”
云迟头疼:“那要我真正成为东垒壁的弟子?之后怎么离开?”
毕竟门派人多复杂,接触的人那么多,总不能将他们的记忆全数抹去。
404胸有成竹:“我自有办法!到时候包在我身上!”
“想什么呢?”庄yin打着哈欠过来,就见云迟坐着发呆,表情还颇有变化。
“没什么。”云迟回过神来,见他不住打着哈欠,也被传染得也有些困了,他知道第三轮测验就要开始了。“睡。”
“哦。”庄yin倒头就睡。
片刻后,屋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宋时樾双目紧闭坐着半靠在墙边,嘴角微微上扬,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云迟看了他一会儿猜想他此刻的眉心应当是舒展的。
云迟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
群山之巅,雾霭缭绕,生人的闯入惊了一树的鸟,扑簌簌落下一地枯叶。
宋时樾踩着落黄进入辞凰殿,既陌生又轻车熟路地进入自己住了五年的房间。
推开门,里头的小孩儿惊喜地抬头,眸中流光溢彩。
宋时樾目光一凝,他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可又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小孩儿专注地看过来,宋时樾几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