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到现在,吴霖一直没有吃东西,在医院那次剧烈的呕吐让他Jing疲力尽,得知怀孕的喜悦又被辛望云的电话打击得烟消云散。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傀儡,只知道机械的移动,灵魂和身体全都被判了死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能量耗尽而彻底被抛尸山野。
地铁站里各色混杂的信息素气味让人头晕,怀孕期的Omega本就对气味更加敏感,不仅是Alpha信息素,现在就连浓度高一点的Omega信息素都会让吴霖感到难受。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地躲在车厢角落,企图以单薄的脊背遮挡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但明显收效甚微,仅仅是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两个Alpha高中生隐约的信息素气味就能让他的腺体发胀至疼痛,还没有成形的孩子在本能的排斥不属于自己父亲的信息素干扰,他把自己的不满释放在母体上,让吴霖这个还没有脱离孩子稚气的Omega滴汗如瀑。
“河亭站到了,车门将从您的右侧打开。”
终于,到站的声音从吴霖头顶的喇叭传出,他拽紧提箱把手,跟着鱼贯而出的人群,一块挤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是说不清配方的油烟味儿。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河亭站的出站口在一个居民区旁边,下班归家的人们纷纷打开了炉灶——外面的生活结束了,但家里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吴霖没有家,没有家人,巨大的旅行箱加深了他流浪的色彩,在这个四处都亮着温暖灯光的画卷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旅行箱的轮毂辗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发出“咳啦咳啦”的声响,吴霖稍稍加大了一点力气,让旅行箱不要死贴着地面。他不能太引人注目,夜里独自拖着箱子离家的Omega,随时都有可能被好奇的人拍下来发布在社交网络上。
再往前走是一个公园,泉临秋季昼夜温差很大,如果吴霖打算在公园过夜,那早孕期的身体非常有可能会染上风寒,所以虽然这个公园有许多可以供人休息的长椅,还大多被许多枝繁叶茂的树木包围,但他不能停留,必须接着往前走。公园尽头有一个带大斜坡的人行地道,对面是一个搞水产批发的农贸市场,吴霖想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但还没来得及走出地道口,就被刺鼻的腥味逼得掉了头。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沿着这个小区一直走,直到走到两公里外的那一片老商业区。
吴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下地铁,就是因为这一片够老,属于年轻一辈完全不会青睐的老城区。房子都是四五十年代建的,没有电梯,全是10层以下的小矮房,只有一条地铁线经过,公交也没有几辆。春晖社曾经组织他们来过这边的一个老人福利院,老人们说在这一片等个公交经常要快一个小时,错过这一班,很多人都不愿意再等下一班。所以程至礼一定不会先从这里开始找,他会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不是泉临本地人,所以不会来这些只有老泉临人才会知道的小区,只要能坚持过今晚,吴霖就有办法可以在泉临市隐身。
长时间空腹的身体有些脱力,吴霖突然想到或许他可以找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或者快餐店,那里既有可以补充能量的食物,还能提供一个相对暖和的容身点,重要的是这些地方经常会有前来过夜的流浪汉,自己混在里面可以不那么乍眼。商业区就在前面,吴霖尽力加快了步伐,沿着马路不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终于,麦当劳巨大的M标志出现在他面前,之前因为紧张而一直被压抑的恐惧和疲惫一下子淹没了他,进去后一个汉堡还没有啃完,吴霖就趴在靠窗的长桌上睡着了。
唤醒吴霖的是一个中年Beta吧唧吧唧吃薯条的声音,他在睡梦中琢磨了这个声音很久。一开始以为是辛望云在刷牙,后来觉得不太像,辛望云不会这么早起,他喜欢把自己哄清醒了再下床去准备早餐。那就是他又在玩小仓鼠,这个傻子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猜出全部的问题,总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在边上“叭叭叭”地摁小仓鼠的肚子。吴霖皱着眉头翻了个身,伸手打掉了辛望云的“仓鼠”,结果就听见了一声怒吼:“妈的你有病啊!老子这儿还没吃完呢!”
吴霖几乎一秒都没用就弹离了桌子,Omega极度不安的信息素刹那间在麦当劳里铺展开来,身边的Beta没感觉到,还在吹胡子瞪眼的准备骂人,不远处正在打扫卫生的Alpha服务员先反应过来了,赶紧冲过来挡在吴霖和中年Beta中间,边询问情况边释放信息素安抚受惊的吴霖。结果他才刚释放了一点点信息素,吴霖就捂着嘴向厕所冲去,留下他和那个Beta面面相觑。
“这人怎么回事?”Beta先开了口。
服务员挠了挠头发,勉为其难地解释道:“这位客人昨天就在这里了,可能和家里人闹了点矛盾,我看他带着个大箱子。这会儿……可能早晨刚醒不适应吧,被吓着了,应该问题不大,一会儿等他出来我再问问。”
“哎,算了,晦气,我也吃得差不多了。”Beta起身拍了拍身上薯条留下的残渣,冲着厕所方向翻了个白眼,推门走了。
吴霖无力的扶着马桶边,想吐,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