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这里的夏天也很热,如果我许一百次愿,会不会被你听见?
8月22日:昨晚我梦到了你,醒来又在流泪,意大利的确美得像梦,可是我觉得你更像是我夏天的一场梦。我不能再想你,可是我又好想你,哥哥,我好想你。
……
这些明信片,是每当林洱想到沈季淮的时候,就会去买一张来写,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习惯,他很少会再大哭大笑,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抛离在那个夏季。
只是偶尔,林洱会把这些明信片一张张的看,曾经他也想过要寄,但终究还是没有寄出去。
既然不能见面,寄一张可能无法到达的明信片只会徒增痛苦。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林洱曾经给沈季淮打过电话,但是十三个电话里,每一通都没有人应声,只有机械女声不断重复“对方电话已关机”
整整十三遍,那天下午阳光很灿烂,他却觉得所有的声音都被熬化了。
林洱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但他还是很难过。
后来为了方便生活,干脆换了电话卡,但旧的卡林洱一直没有丢,他包起来这张小卡一起放到这个盒子里。尽管不能相见,但他始终把沈季淮放在心里一块温柔的自留地。
从前他的乌托邦是出租屋,现在是这个小小的盒子。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有机会把这些东西都寄出去,因为夏天永远都在。
他发着呆,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林洱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母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华夫饼:“出来吃点东西吧。”
林洱点点头,跟母亲走出去。
客厅的墙上没有放电视,而是一个投影布,母亲点开放映机,幕布上开始播放一部经典的战争爱情电影,林洱戳着盘子里的华夫饼,听着黑白电影的男主角又开始说那句经典的台词:“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那么多酒吧,她就走进我这一家……”
吃完又坐了一会儿,林洱才站起身回去,男女主的交谈的声音被抛在脑后,银质叉子当啷搁在盘子的声音明显,他听到母亲的声音:“……那些明信片,不给他寄过去看看吗?”
甜腻的华夫味道随着空气消散,黑白电影的台词呢喃也远去了,一阵风吹来,刷啦啦的声音从玻璃投过来,一句话把他拉回两年前的长夏,林洱不敢相信地转过身,一瞬间有想要掉泪的冲动,他垂眸,慢慢开口:“不了,也许以后有机会……”
他正想转过身,母亲却缓缓走了过来,温和地笑着说:“快三年了,你的学分不是修完了吗?毕业之后,我们回去吧。”
林洱抬起头,一时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像是不明白又像是太激动:“可是,妈你的身体,我很担心……”
“没关系,我到现在也总算能接受这件事。”林母拍了拍林洱的肩,温柔道,“时间能改变一些事,但有些是改变不了的,比如电影里的爱情,比如你们。”
“妈……”林洱声音都是颤抖的,他的心里汹涌澎湃,“回去”,他当然想回去,这两年来无时无刻每一秒都在想着,越想便有越多的遗憾,他很难受,却又努力地去记得,每日每夜在脑海里描绘着沈季淮的脸,他怕自己忘记他的轮廓,忘记那温热的手曾经是如何与他十指相扣。
将近六七百个日夜,林洱每天都感觉自己仿佛要失去他一点。
“等你毕业我们就回去,好吗?”
“好。”
转过身的那一刻,林洱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也许是他的许愿真的有用,曾经在信的最后写下的那段话原来是会成真的,兜兜转转这世界一圈,他们还是会相遇。他丢失了那么久的碎片,终于还是被找了回来。
七月,他去拍了毕业照,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结束了三年学业。离开学校的时候,他又在街边买了一张明信片,背后是蔚蓝的大海,林洱把这张明信片拿回了家,在书桌上用笔一字一顿写下一句话:
7月1日:飞过这片时间海,夏日重启的风终于又把我送回你身边。
他把这张明信片放在盒子里的最上面,拿出那张许久没用的手机卡,插回到手机里面。
林洱用胶带封上了盒子,带着它去了寄快递的地方,用不便宜的价格付了加急邮费,填上了那个很久很久都没有忘记的地址,在离开的最后几天,把七百个日夜的所有思念漂洋过海寄了过去。
连同他从17岁就从未变过的一颗赤诚之心。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林洱终于又有勇气重启手机,点开曾经用的微信,在一瞬间所有的消息都跳了出来,全部来自于沈季淮,林洱抖着手点开,一眼划不到最上面,每一天每一句都是“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
他忍着汹涌的泪水,点开沈季淮的朋友圈,自从离开之后就没有再更新过,他的朋友圈里只剩下一张照片,是在自己离开那天发的。
是一张纹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