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裳咬咬下唇,几乎要将头埋进自己胸前去,恳求道:“陛下可否告知妾身,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妾身这就改正,日后再也不惹陛下动怒。”
杨乾沉沉开口:“传朕令,降戚贵妃为昭仪。”
戚云裳如遭晴天霹雳,强忍着没有失态,只恭恭敬敬行礼道:“谢陛下、恩典。”说完退了出去。
回到承露宫,她抱起角落里一只小木匣摸了又摸,像是抱着救命稻草,想了许久,对绿腰说:“明日让玉裳进宫一趟。”
“是,贵妃……昭仪娘娘。”
戚云裳听见从未有过的低贱称呼,闭目握拳,差点咬碎银牙。
杨乾前脚刚到凤仪宫,玉真公主后脚就追来了。
她咋咋呼呼拉起杨乾的手说:“皇兄你出宫干什么去了?谁把你伤成这样?有没有把那人抓起来杀了?”
杨乾对这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同胞妹妹格外有耐心,撒谎道:“临时去太虚山办事,不小心摔着,没什么大碍。”
“秦公公,你们怎么伺候的皇兄!”玉真公主瞪着老太监大声道。
“是是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秦无垢连忙跪地,作出惊惧欲死的样子,玉真公主这才消了怒气。
杨乾从案几上拿起一只玉杯,想象起萧锦瑟用它喝水时的模样,他不禁把杯子送到唇边。
“皇兄,这个好久没用了!”玉真公主忙抢下玉杯。
杨乾沉默良久,忽然问:“玉真,如果日后你出嫁,驸马纳妾,他想借妾室家族的手对付你,你会如何?”
“皇兄是天子,天底下敢欺负我的男人还没出生呢!”
“可若是那驸马胆大包天,真那么做了?”
“如果那妾室是被逼的,那倒好说,我只杀驸马。如果两个人联起手来算计我,我会让他们死得很惨,要害我的人,我没必要对他们仁慈。”
“你生在天家,想让谁死自然让谁死。若你只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将来夫婿地位比你高,你又该如何?”
玉真公主小脸气得通红:“是人都有三分气,他们欺人太甚,我就算杀不了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似乎是少女说话太大声,杨乾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秦无垢忙递上一块手巾,又招呼小太监们伺候杨乾坐下。
“皇兄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杨乾摇头,让玉真公主在对面坐下。
他头昏脑涨,终于理解了萧锦瑟对自己的那份怨恨,两人之间的问题何止是这半年来自己对她的冷落侮辱,更是双方立场所造成的深仇大恨,尽管悲剧还没有发生,可它已经被萧锦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有哪个明媒正娶的女人,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夫君联合妾室去覆灭她的家族?
想到这里,杨乾突然虚弱下去,喘着气问:“即使你夫君知道错了,向你道歉,发誓对你好,你也不会原谅?”
“不原谅!要是我心情好,我就让他们滚得远远的,要是心情不好,那可说不准咯!”
“真的没有可能改变?”杨乾撑着面前的案几,低头问。
玉真公主这才觉出不对来,睁大眼睛看着杨乾:“皇兄,你是在说你和萧姐姐的事吧?你、你曾经想和戚云裳把她给……”
杨乾默然不答,只盯着那套玉制茶器,想从上面找出萧锦瑟的痕迹。
玉真公主不忍看见他这样,忙改变态度:“这……也不是不能原谅……只要你对她好,让她慢慢忘记以前那些,她总会被感动的。皇兄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谁不喜欢皇兄呢?”
杨乾苦笑一声,自己和妹妹从小丧母,相依为命,只有她会认为自己是最好的人,而在萧锦瑟眼里,自己根本不值一提。
“让她忘记……”杨乾咀嚼着这四个字的意思。
玉真公主想了想说:“萧姐姐气还没消呢,皇兄先避着她,现在见她只会让她越来越生气。”
“那就过段时间,等朕变成她想要的样子……”话音刚落,他再次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一阵阵地发热。
“皇兄,你病了!快请奉御过来!”玉真公主高声说,“皇兄要保重龙体,过段时间,让萧姐姐看见最好的你!”
这回杨乾没有发脾气,安安静静让奉御们看了脉,喝完药,就在凤仪宫歇下了。
这天他破天荒地没有梦见自己被囚,而是梦回大婚那天,他正赶往婚房,小宫人戚云裳柔若无骨地在他面前跪下,眼波盈盈,嗓音妩媚:“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说她不喜欢酒气,特让婢子在这里候着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沐浴更衣。”
他怒从心起,一脚把人踹了开去。
梦里他和萧锦瑟圆房,鱼水和谐。
一夜好眠,然而第二天醒来时杨乾还是得了风寒,头重脚轻。
秦无垢焦急地劝他罢朝几天,养好身体再说。
他还是坚持去上朝。毕竟他的锦瑟说过,希望他做一个明君,亲贤臣、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