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亦宸按下电梯按钮,大门随之打开。
他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回头再看司念一眼,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安静得吓人,唯有井亦宸的脚步声响起。
司念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呼吸愈发急促,他抬脚想要追上去,却又生硬地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井亦宸。
哪怕是陌生人的身份,他都要一同失去。
如此一来,他便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司念脑袋上的伤口又开始泛疼,疼得他腿软站不稳,疼得他脑袋一片混乱。
他止不住脑袋上的痛,也止不住心中的绝望,就连生理上的反应也无法控制,泪水不停地从眼里掉落,模糊了双眼。
他什么都没有了。
妈妈不在了,井亦宸也要彻底远去。
司念浑浑噩噩地想。
他没办法掌控生老病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人世,如今,他又要看着井亦宸一步步从他身边远去。
只是这一次,又有些许不同。
他有办法留住井亦宸的。
司念想,他分明是有办法挽留井亦宸的。
“井亦宸!”
司念大声喊着。
可井亦宸没有转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背影还在渐渐远离。
“井亦宸!井亦宸!”
司念跌跌撞撞地走出电梯,先是迈步向前走,慢慢的,步伐匆忙起来,最后变成了小跑。
“我……我……”司念抓住井亦宸的衣角,“不要走,你不要走。”
他顾不上自己满脸都是泪水,跑到井亦宸的面前张开双手,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井亦宸的去路。
“你想知道什么……我……我全都告诉你。”
司念用胳膊粗鲁地擦掉眼泪:“我全都告诉你……”
“我求你,求求你不要走,我,我没有办法活下去……”
司念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整个人都狼狈不堪,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拦着井亦宸,嘴里不停地重复念叨着:“我说……我说就是了……”
井亦宸皱眉,没有开口说话。
司念哽咽了一下:“当年我确实是收了你妈妈的钱,因为我妈生病了,我没钱,我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钱,没办法才收下的。”
“我和阿姨说了,是,是借款,以后会还给她的,可是后来我爸的债主找上门,我不得已搬家逃到了别的城市去。”
如同五雷击顶一般,井亦宸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司念,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司念脸色涨红,眼里?满是泪水,?想起当年的事情,感到一阵压抑与难受。
他出生在一个完整却又不完整的家庭里,明明父亲就在身边,却从未体会到父爱,司念从小就害怕常常醉酒的父亲,他怕父亲回家,怕那个男人又趁着醉酒对母亲拳脚交加。
在司念初中的时候,母亲大病一场,好在那时手术成功渐渐恢复了健康,但也因为这场病,母亲辞掉工作成了家庭主妇,家里的重担便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在外边,男人是拼命工作赚钱养家的好丈夫好爸爸,回了家却又变成龇牙咧嘴、引人害怕的衣冠禽兽。
母亲忍受着他一次次施暴,又一次次选择原谅,司念对此愤怒却又无力,他想带着母亲离开,可事实上却是连自己都无法养活。
他本想等自己读完大学工作之后让母亲和男人离婚,却没想自己连大学都还没来得及读,母亲的病再次发作。
这一次,男人好似已经不屑于伪装自己的身份,对家中病重的妻子视而不见,长期彻夜未归流连花丛。
等司念发现时,母亲已经快病入膏肓。
母亲病重,父亲却不愿拿出一分钱,十八岁的司念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一刀捅死面前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可房间里母亲发出的咳嗽声却又惊醒了他。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他要赚钱,要给母亲治病。
同龄人在高考的假期无忧无虑地玩耍着,而司念已经开始打工赚钱。
“我为了赚钱,一天打三份工,早上去早餐店帮忙做包子,天亮了就跑到眼镜店做销售,等眼镜店关门,我就去烧烤店帮忙。”司念说。
“我爸不愿意出一分钱,甚至还拿着我妈辛苦攒的钱来花天酒地。”司念咬牙,眼中满是恨意,“这样还不够,他还想把房子卖了去赌,要不是被我发现……”
那时司念已经攒到了钱,带着母亲住进了医院很少回家。
偶然一天回家拿东西时,却发现家里多了几个陌生人在四处打量,而他的父亲正一脸谄媚地笑着想让中介把价格再往高了说。
那一刻,好脾气的司念出奇地愤怒,他像个不怕死的疯子一样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一边挥舞着,一边把所